宜王一派自是想着劝李君澈留下,成兴帝如今年岁也算不得大,身体又康健,再活个十多年绝对不是问题,到时候这储君之位最终是谁的还真难说。
宜王府门槛都要踏烂了,太子一党便也着急起来了。
他们自是巴不得李君澈早点离开京都的,去哪儿都成,这些人虽是跟了李君淳,可一个个的心里头也清楚,论起朝堂上的那些本事来,他们拥护的太子的确不如宜王。
不说别个,只道女真族一事,若没得李君澈有先见之明,一早便谋划下去,哪里就这般快打下来。
到得第二回李君澈再次上书就藩时,朝中便起了不少应和之声。
打眼一瞧过去,皆是太子一派的,宜王一派本就上火,又叫太子一派闹出这么一回事来,当下便在金銮殿上打起了口水仗。
成兴帝被吵得头疼,却再没得似第一回那般一口就驳回去。
下了朝父子两人坐在御书房里喝茶,谁都不开口,只听得茶碗茶盖碰撞之声。
过得许久成兴帝才叹一声:“你当晓得,储君之位,朕当初是属意你的。”
成兴帝不是糊涂人,虽是登基之初不曾立时立下储君,可心中却早有打算的。
李君澈同李君淳都是他的儿子,且个个本事不差。
皆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人总有些许偏心,李君澈是长子,打小便叫李建同当继承人培养,哪怕当初狠心将他送去当质子,也是有意要栽培他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这个儿子虽不在膝下长大,可除却一点偏重儿女情长之外,样样都是叫自个满意的。
小儿子能上马能打仗,却因着自小被宠着长大,虽有心眼可到底城府不够深,给大儿子当左膀右臂再适合不过了。
这想法很多年前就叫成兴帝藏在心里了,唯一变过一回还是李君澈诈死那会。
以为这儿子当真没了,伤心难过自是有的,可他一个大男子不比得女人,伤心难过后,还是手把手的教李君淳,好叫他将来能担大任。
那会想要栽培李君淳也是真心实意的,只后头李君澈又活着回来了,那心思便又灭了。
本来太子之位立长立贤都论不到李君淳头上去,之所以叫他做了太子,却是李君澈的意思。
打着灭女真的旗号,说这是缓兵之计。
成兴帝是他老子,自然晓得太子之位一定,往后想要再废就难了。
或许初时李君淳也不屑,可那么的诱惑日日垂在眼前,谁能保证往后还会一直不屑?
但那时除了此计却也再寻不到别个法子,他心里一直属意的还是李君澈。
只如今李君淳当了这许久的太子,想要再动只怕连着朝堂都要动一动,哪怕他不是最合适的,却也只能好生栽培着了。
成兴帝到底不单单是一位父亲了,说得这么一句,内里的乾坤李君澈自是明了的,眼眸中当真没有半丝不甘愿。
只搁了茶碗应道:“父亲,儿子一向志不在此,倒叫父亲失望了。”
自打成兴帝登基后,这还是李君澈第一回喊他“父亲”。
成兴帝听着这称呼,心中倒生了些许别样的情愫来,一时间不晓得说甚个好,他方才那般说,无不是试探的意思。
李君澈心眼多,城府深,他是当真怕他心有不甘,若是借着此事闹出点什么来,他这个当老子的未必就还干得过他。
此番却叫他一句“父亲”喊得心中甚是熨帖。
李君澈将成兴帝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神色不变,继续道:“儿子打小在这京都一住就是二十来年,所见所闻都不如二弟广阔,此番就藩也只是想做个闲散王爷,能四处走走看看罢了。”
顿得一顿,语气略微低沉的继续道:“况且,儿子的身子比之以往还要不好。”
成兴帝也跟着心情沉重两分。
当年他还未彻底打下大膺之时,李君澈追到军营时,人已是奄奄一息,只撑得口气的了。
那会四处战乱,李君澈又颠沛流离,身上的伤自然是反反复复,李建同就亲眼见过大夫替他治伤。
化了脓的烂肉被刮下来,整个后背坑坑洼洼的,便是他这样经历了无数生死的,瞧见都犯恶心。
后头他身上的伤一日比一日好了,他便也记不得那一桩了,天下大定,李君澈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也偶尔称病告假的时候。
那会也没往旧疾上头想,只当这个儿子养得娇贵了些,如今想来怕是那些个伤作祟。
成兴帝眼眸中这才带了几分疼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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