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实不适合多留。
“好。”
宋离月应了一声,伸手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费力地把人扶了起来。
就着劲,慕邑勉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明明浑身都因为自己的勉力支撑而在颤抖着,却不敢把全身的重量依附在宋离月的身上。
宋离月的左手拉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右手用力地扶在他的腰际,触手之处全是冰凉铠甲上的粘腻,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
“幽鴳,你肩头的伤……好了没有……”踉跄走了两步,慕邑忽然想起这件事来,缓口气又问道,“你看我就是如此无用,以前……守不住我的阿娘,如今守不住你……”
贯穿伤不养个一年半载哪里能好,宋离月一咬牙,肩头微动,撑住压在肩头越来越沉的重量,“上次我受伤不关你的事,你自责个什么劲啊。再说了,我都快把你俞亲王府的药材吃掉大半了,哪里还能不好。”
慕邑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轻叹,砸在宋离月的心上,喉间堵得难受。
依着山势走着,连扶带掺终于把人带到了一处幽静之处。瞧见旁边有一处潺潺的小溪流蜿蜒而下,宋离月把人扶到溪边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
安顿好慕邑,宋离月这才得空歇一歇。两人坐得近,她伸手就把旁边虚弱至极的男子头上戴着的头盔取了下来。
头上一轻,慕邑无力地垂着头,本来规整的发髻松散了大半。满脸的血污,松散的发髻,如同死灰般的眼眸,苍白的面容……
出现在宋离月面前的慕邑从来都是风采奕奕的,温润儒雅,沉稳笃定,即使那隐藏起来的狠厉毒辣,也都是雷厉风行的。他一直都像一把隐在鞘中的锋利宝剑,不出鞘的时候,不显山不漏水,一旦出鞘,就是风云涌动,见血方收。
他何曾这般狼狈过……
宋离月轻轻扶着他的头靠在他身后的大石头上,然后她抬手解掉他身上那满是血污的盔甲。
盔甲很是坚硬冰凉,可又如何,战场上不还是有堆积成山的尸体。
慕邑不知道宋离月要做什么,只是无力地把头靠在石头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这般装扮的她,他还从没有见过。
不,自己见过的。
玉亭台那晚,一身黑色劲装,黑巾覆面的女子,那双灵动的眼眸,那双闪着妖异红色的眼眸……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垂在她背后长长的青丝,隐在发里的发带,光洁的细白额头,额前散落的细软碎发,细长的眉,微垂的眼眸,小巧微翘的鼻梁,紧紧抿着的红唇……
这样装扮的她,没有半点幽鴳的影子,她,现在应该是宋离月,大黎的梨树美人……
宋离月从没有接触过盔甲,解了半天,她丝毫没有头绪。
手一顿,不知为何,突然人就哭了,宋离月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狠狠地捶了一下地,“你为什么非要去争那个不属于你的东西啊!现在把自己的命都赔上去了,你高兴了!要是死了,见到你阿娘,你要如何向她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