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李泾之眉头紧锁,楼明城突然笑了。
似乎是一切的困惑,谜团一样的问题,终于寻到了一个突破口。
“怎么?”
声音犹如破了千年寒冰,清风徐来:“不是说只要有银子,一切皆可吗?”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银票,抖在空中,有些恶趣味:“这些,够是不够?”
李泾之的后背有些发僵。
楼明城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更没想到的是,李文虞竟然会让他此刻离开这里,而且丝毫不给时间准备。
正当他在心中盘算要不要翻脸的时候,突然,楼明城转过身去。
“殿下。”
他的声音突然肃穆起来:“今日前来,我还有要事与您相商。”
时下才刚进冬月,黑土城却已经被冰霜给冻了个结实。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一大口的冰碴子,在嫩嫩的肺叶里摩擦。
李泾之站在河边,望着已经冻成路面的河水,若有所思。
突然,细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他心神一凛,待那脚步离得近了,才缓缓开口:“来了?”
“你倒是不装了。”
楼明城几步上前,凝视着他的侧颜,目光复杂:“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你重逢。”
李泾之转过头,凝视着他的双眼,目光深沉:“我也是。”
两位挚友,谁都不曾想过,会有今日。
河面上的冰硬的像石头,即便是人走在上面也毫无关系。李泾之和楼明城沿着冰河,缓缓前行。
然而,并无言语。
直到走到密林深处,楼明城终于忍不住了。
他停下脚步,真诚道:“泾之,无论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劝你。回去吧。”
李泾之也顿了脚步:“好巧,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李文虞这个家伙,十分的狡猾。他内心深处,压根不信任任何人。我方才用琐事缠住了他,然而也只能拖上两天,两天一过,你正好与我一同去盛京。到时候,你就走吧。再也不要来趟这浑水。”
“既然知道是浑水,你还要趟?”
李泾之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子夜,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我便不问。然而眼下这件事,非同小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文虞的命,是保不住了。莫非你放着这样的日子不要,要跟着他去送命?我可不记得你如此的忠君爱国。”
“你不必讽刺。”
楼明城苦笑,也就是跟着昔日好久在一起时,他才会卸下心防,不再带着那层厚厚的面具。
“我有不可言明的苦衷,何况南朝覆灭后,我家中已无一人。就这副身子,光溜溜的来,再孤零零的走。无妨。倒是你,如今子嗣繁荣,便是不为自己,也该为他们考虑才是。”
楼家因南朝而起,也因南朝而灭。
不过李泾之倒是奇怪起来。
楼明城是家中幼子,自幼父亲的严苛和母亲的娇惯使这位楼家二少爷有些放浪形骸。特别是拨霞供一事,让他彻底与父亲和大哥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