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洒满地。
更多黑瞳灰毛的老鼠,从地底钻出来,朝着那满地菜肉奔去。
如此一来,场面更是失控。
数十个身体肥硕,行动不便的肉球,互相撞击,完全堵住了四下逃离的出口。
千余硕鼠,风卷残云般将满地瓜果菜肴分吃一空。若非成群被甲胄包装到牙齿的兵卒手持兵刃,及时赶到,那数十头肥若猪猡的帝丘城官员,也会落的个被啃成嶙峋白骨的下场。
遍地鼠潮,在留下百余具尸体与满目的鼠洞后,缓缓退去。
“妖人呢?”
在兵卒围成的人墙中,郡守见危机解决,当即正了正衣冠,满面肃然地怒喝道。
断头台上,哪还见半个人影,十余待戮少年,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刑场上,数百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有惧色。
“真,真有妖人。”郡守只觉得口干舌燥,两腿打颤,若非侧旁有兵卒扶着,怕是早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了“放朱尾雀,捎信给无相宗,本郡守原出金币十万,请上仙入世除妖。”
语落,他还心有余悸地瞧着满目疮痍的土地,在十余个兵甲的簇拥卫护下,胆颤心惊地往郡府行去。
帝丘城东,去地十余里,是处乱葬岗,无数新旧鼠洞环环相扣,顺着外翻的泥土望去,可清晰瞧见累累的满是鼠齿印的白骨。
数只老鸦哀号纷飞,但见个只比骷髅只多出层皮裹着的少年挣扎着坐起身来,正是那从刑场上逃出生天的林毅。
“我,没死?”
啾啾。
两声低吟,惹得少年视线下移。
白,白毛老鼠?
若非体力不支,怕是少年早就一脚踹出。
通体白润的白毛老鼠,约莫两个巴掌大小,此刻正歪着脑袋,以双碧目盯着少年。
“是你救了我?”
啾啾。
少年被那白毛老鼠瞧着发毛,下意识地问了句,不曾想小家伙弓腰,颔首,好似点头。
这下,林毅更是惊骇。
“你能听懂我的话?”
啾啾。
白毛鼠依旧点头,旋而转身从乱葬岗的泥土堆里扒拉出半根断臂,示意林毅吃了充饥。惹得他是连连摇头,肚中酸水翻腾。
它不依不饶,再度转身,拖出袋盛着青稞炒面的布袋。
干实的炒面被露水打湿有些发霉酸臭,可对于那十余日来不愿吃那老鼠肉,只靠着饮水维持生命的林毅而言不喾于美味佳肴。
当即兑着池塘污水,将整袋青稞炒面囫囵吞下,打了个饱嗝后,方才觉得身体恢复了些许气力。
“不好意思,太饿了,你要不吃点?”
瞧着匍匐身子,趴在地上的白毛老鼠,少年有些赧颜,当即将那还盛着浅浅半层的青稞炒面布袋朝它跟前推了推。
啾啾。
白毛老鼠摇摇头,猛然一扑,钻向少年怀中,咬着个透着莹莹碧光的玉佩向布袋拽去。
“嘶……疼。”少年系着玉佩的长绳,勒得他吃痛皱眉,这白毛老鼠虽小,气力却极大“这壶形玉佩是我父母生前留给我的,一直用绳子套在我脖颈上……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将粉面裹在玉佩上吧?”
回想起在刑场上,怀中不翼而飞的菜叶,少年仿若察觉到了什么。
先前,那菜叶便是同玉佩搁在一块的。
摘下玉佩,裹起层粉面,那白毛老鼠一双碧目放光,嘴角有晶莹闪烁。
竟是馋的垂涎欲滴。
刚从布袋中拿出裹了层粉面的壶形玉佩,那白毛鼠哧溜一下蹿了过来,一双前爪抱着玉佩啃咬了起来。
这番闹腾,少年对着白毛老鼠少了几分戒备忌惮,多出些许亲昵,更何况它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你这么机灵,脑袋上还跟长了第三只眼似的,要不以后就叫你三目灵鼠吧。”
啾,哼唧,啾啾。
三目灵鼠吃的正香,哪有功夫搭理少年,勉强支吾一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林毅莞尔,小心翼翼地将三目灵鼠揣在怀里,套上玉佩,立起身来。
辨了辨方向,朝着西北处行去。
恢复了些许气力,他得赶回村子,心中有个莫大的疑问急亟解决。
“究竟是谁将我报到郡府,谎称我是妖人?”
“到底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帝丘城直接管辖着方圆三十里内的百余小村,这些村落承担着为郡治提供粮米兵员的重任。
林毅出生的青山村,便是其中一个。
多日的折磨煎熬,令少年双腿如灌重铅,足足行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走完那三里土路。
尚在一里开外,已然能听闻村中传来的声声呐喊,那是里正在操练半大小子们军旅拳。
在鬼门关兜了一圈的林毅,遥遥凝望着这熟悉的村落,双眸有寒星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