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六宝。六宝摸摸胸口,好险,才要随意编个什么借口。
这头紫契狠狠瞪了楚岸两眼,以示警告,左挚识相跟出来。
紫契关门,扭头:“这么巧?东方?你也来投宿?”
紫契跟着紫副将早早投身军营,与东方很是熟识。
东方还追着人家同姓堂妹紫云,很是需要拍一拍大舅子的马屁。
即便不是亲生的,心上人的堂哥,那也是大舅子。娘家人,要哄好。
邵郁关阖屋门,隔绝了半句东方沐骤然变脸的友好招呼声:“──紫契兄,真巧,真巧,来!快上来!我刚得的上等桂花酿,余味醇香绵软,正愁无人对酌。”
邵郁头疼扶额,东方沐这个酒痴。看来以后要紫云好好管一管了,莫要栽在这嗜酒上头吃亏就好。
门外六宝耸肩,满脸劫后余生,溜之大吉,左挚摸摸鼻子,错旁两步兢兢业业候在门边。
“东方是谁?”门内,楚岸拉邵郁落座,端起药碗,“你是不是欠他银子?这么怕他?”
邵郁赶忙接药碗,被楚岸推开,他挑眉问:“你伤了一只胳膊,当真能自己喝?”
“能的。”
“别逞强。”楚岸蹲下与她平视,小心喂过去一勺,“愣什么?张嘴。”
两人距离太近,鼻息相闻,楚岸吐息闷热磨人,偏他还不自知,许是怕药洒了,凑近两步。
便更近了。
楚岸挡住了邵郁身前光亮,眼前的世界顿时昧明参半,只剩下楚岸那张眉形修长,山根高耸的俊脸。
极具野性,侵略感十足。
她能张开嘴才奇葩了。
邵郁伸出一指,推开勺子,耳尖糜红,“两个男人喂来喂去成什么样子。”
楚岸皱眉。那勺子被他复送回将军嘴边。
邵郁这次嘴唇微微一嘟,用红唇推开勺子。
楚岸双眸微眯,险些心跳失灵,心头迷惑更重,郁儿这般薄肩窄腰,肤白脸小,怎么看怎么像──
趁楚岸深思须臾片刻的功夫,邵郁趁机就着碗沿儿全部喝掉。
“喂!”
楚岸哭笑不得,轻点她的鼻子,“那是我的风寒药。只许给你喝一口驱寒用的。你倒实在,全喝完了。”
啊?现在吐掉是否来得及?
邵郁满脸菜色。
“那这可就怪不得我了。”楚岸满脸得逞,端着紫契那碗药推开窗,“连御医都说了你不能混着喝药,你方才又太实在,整碗都喝了,那紫大夫熬的这碗只能浪费了。好可惜。”
窗外正听墙角的东方沐被兜头浇下。
哗──
浇完,窗户被楚岸扫上。
恁甚无情。
“──啊啊啊啊啊啊!”
“你乱叫什么?”
隔壁窗子,紫契单手执杯,表情俨若看一个傻缺,嘴角抽得很紧。
“倒是可惜我那碗药,熬了许久。放了这半晌,早不烫了,刚好入口而已。便宜你了。”
明明是老子倒霉!东方沐拿着毛巾擦头,心很受伤,“邵郁那家伙,屋子里难道藏了姑娘?他腻歪什么呢?还不肯出来?看都不给看,门户并的死紧,定有猫腻。”
嗯。
第六感不会错。
紫契转了转酒杯,眼眸深深,“据说是皇帝的三皇子,湘安王。”
“三殿下?”东方瞪大眼睛,头顾不上擦。
吧唧。
一颗药渣从脑门滚落到东方沐下巴,被主人一把抹走。这时候药渣不重要。
“怎么?”紫契一睨,“你认得他?很熟悉?”
“我不熟悉。”东方一把扔掉毛巾,兴奋搓手,“但是我的万年账本对他很熟悉!一本两本三本四本五本六本七八本......这下要发财了!”
“三殿下,欠你钱?”
紫契疑惑,“我倒是听得别人相传他出宫前顽劣爱玩,油滑成性。难道,当真欠了你什么?”
“非也非也非也!”
东方取出随身算盘,噼里啪啦手指灵活,“上次邵郁欠我三坛紫幽绝酿,当且按市价三倍算;”
“上上次邵郁许我十亩良田,好兄弟一场我不坑他,按两倍市价就好;”
“上上上次,他欠我三车绫罗,这个当面答应市价四倍,合计一共是──”
紫契一把扣住算盘,满脸修罗,“邵郁欠你如此巨数人情,可都是因为那楚岸?”
东方眼珠一转,邵郁那家伙死活要他保密。
说还是不说?
东方沐殊不知自己这会儿迟疑狡猾找说辞的脸色,无异于默认。
紫契收手,狠狠甩了袖子。
算珠全被搞乱,由于一心沉迷小金库,东方沐也不恼,喜滋滋上下颠倒算盘,算珠全部回正。
东方再次嘴里嘟囔着,边打边记,开始盘算自己能赢多少。
吧嗒。
又一粒药渣自头顶滚下,不偏不倚掉在未干的墨迹上。东方淡定吹跑药渣。
“帮我个忙。”紫契一只手二次盖在算珠上。
东方沐算账到一半,欲哭无泪,“我没说不答应。”所以可否放过我的算珠?
“那个三殿下也不知在邵郁的房间待多久。”紫契道:“邵冼被郁儿吩咐着,去盯城外一家绸缎庄。你跟我走,去帮忙。”
“去盯梢?”东方立刻警觉:“我可没那个闲功夫。银子都没有和邵郁讲好,这样我很亏。”
紫契道:“只需要等到明早日出便可。据说明早就有人来去一件金线缝就的衣裳。先前的接头人叫黑寻,无辜被人砍死,这里头大有文章。”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东方折好小账本,打着哈欠装困,“有那个功夫不如睡个好觉。”
养足精神,也好去讨要自己应得的小金库。
紫契不有分说,直接拉着东方出门,“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探探。”
“喂喂!我头发,头发没擦!”
东方沐心道,讲道理我晚膳也还没用,盯梢加晚膳,两样合并明早要狠狠敲邵郁一笔。
娘的简直交友不慎。大舅子也是筋搭错了。
隔壁屋子。
“这个紫契会功夫?”楚岸随口一问。
“会一点。”邵郁无可不可,端起茶又要喝。
“都凉了,伤胃。”楚岸挡她一下,“我让左挚给你换新茶。”
“已入夜,新茶就算了。”邵郁整理衣摆掩饰,眼睫不小心泄漏心事,“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三哥该回去歇息了。”
总不能裹着束胸睡一夜。怕人认出来,她将束胸勒得可紧,非常紧,且厚。
所以很需要将三哥哄劝走。
“我不急。”喊左挚换了新茶,楚岸不紧不慢端起茶盏,“这一路可顺利?有没有人给你使绊子?”
封疆大吏离开驻营,乔装、借口、佩剑、战马、随从、总之一堆需要找的说辞,一两日或许可以,时间长了副将只怕要愁的满头包。
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