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大概,大概还够──”
左挚伸手比了个二,“两日。”
没银子这事,当真非常严肃。
楚岸:“......”
隔壁。
也在谈银子。
东方掏掏耳朵,喝喝茗茶,甚至还要让店二找来轿子抬他去听唱曲儿。
邵郁终忍无可忍,一下扯了东方沐手臂。
“──嘶,你给我放开!只有我家紫云可以扯我。”
“直接说个数。啰嗦。”邵郁收了手,拉了椅子,直截了当问。
“什么?”东方沐装傻。
“我看见你腰间的算盘了。”邵郁无情戳破,痛快道:“一共多少?你不是已经合计过银两了?我,现在一共欠你多少?”
一次问清,免这家伙每次都哼哼哈哈。
“咱们什么关系?至于把钱挂在嘴边?”东方一改策略。
邵郁嘴角一扬,这家伙怎么可能改吃素,“继续说。”
“说银子之前,我倒是对你那个三殿下好奇的很。”
东方凑过来,哥俩好倒坐椅子,下巴搁在椅背,“听紫契说你管他叫三哥?”
“咳咳。”邵郁摸摸鼻子,“你想问什么?”
“你这个三哥虽然封王,可是不招老皇帝待见吧?”东方沐摸摸下巴,“吃穿用度,比照皇子用度却明令减至两成,言令禁止所居寝宫不准高过民房,让承接图稿的木工工匠着实头疼──这起脊的高度可怎么定?王侯将相,文官府邸,五官侯门,连廊木个数、门前狮子都有章可循。倒是这落户西北的湘安王府,可怎么建?”
东方沐啰啰嗦嗦:“非诏十年内不得入王城,周围诸地事宜皆可上报给湘安王。若说就是个富贵闲人都不过分,白加出来的王衔,倒也应景。若无人来找,湘安王乐得清净。可若是看谁不顺眼,你那三哥却有生杀予夺之大权。人家是皇子,凡事说好听了是秉公执法,按律行事。说不好听了,就是凡事自己看着办──”
冯府院内。
落月镇县令,冯惩之挑开火漆,阅后对着那几个大字眼神发愣──你自己看着办。
楚岸只在落月镇停留三五日而已。
冯惩之拿起茶壶嘬起来,嘴里喃喃,看着办,如何办?
“爹,这是何意?”冯马着急。
“三殿下被封湘安王。”冯惩之细细寻思,“皇上此一步着实让人看不懂,既不捧,更不惩戒,却也不信任,还要处处提防。堂堂一个王爷,两成用度很快就能让湘安王去喝西北风。”
“那还不简单。”冯马言简意赅道:“老子在逼儿子反。”
冯惩之目露精光:“谋反?这浑话可不好乱说。”
“爹!这不很明显的道理!”冯马尖嘴猴腮,面相油滑:“他没有钱怎么办?只能自己想办法。可是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成为把柄。要么贪,要么反,这个节骨眼上有眼力见的官员可不会去贴这么一个落魄王爷。”
冯惩之摩挲茶壶:“继续说。”
“可能他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
冯马心思与唾沫齐飞,彼时夜幕楚岸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贵族做派早心中愤愤:“墨染奏折这事情可大可小。当场就下狱丢给大理寺未免弄的人尽皆知,且容易落下口实,谴责帝王喜怒无常,随意下狱处罚皇子。如今这般,倒是不费什么力气。且最能试探楚岸有没有反心。”
冯惩之本来单手在敲桌面,骤然停住手指。
老子最懂自己小子,县令抬头:“你想说什么?”
“爹。不如我们帮他一把。也当帮自己一把。”冯马面露凶相:“更是帮我们效忠的永王一把。”
冯惩之听这半晌,终于露出阴险诡笑:“怎么帮?”
“父亲居然和我所想趋同?”冯马凑过来,附耳轻言。
“你来布置,必要万无一失才可。”冯惩之脸上俱是历经沧桑的奸诈,皱纹如同丘壑布满那张五十/天命脸。
凶狠狰狞,终于从那张钻营谄媚的老脸暴/露无疑。
“如果让楚岸有翻身的机会,你我必死无葬身之地。”
“放心吧爹。”冯马转转茶杯,“这落月镇我们也呆腻了,永王许过我们的荣华富贵。也该兑现了。”
“小心为上。”冯惩之不忘嘱咐。
“自然。”父子二人狼狈奸笑。
客栈内。
“虽说是依着自己性子看着办──但是他能杀谁办谁?”东方沐敲敲桌子:“这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你那三哥备受冷眼。如今就连落月镇的一个小小县令都在阳奉阴违,明捧实摔。这些乡绅官想必都是王城里某些大官的爪牙。你那三哥,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你到底想说什么?”邵郁隐约有些烦躁。
“聪明点。让你看清当前局势。”东方指指太阳穴:“赶紧回你的营地,做你的驻营大将军。少来淌这趟浑水。若有人奏你一本擅离职守,你那三哥自身都难保,到时候谁保你?”
邵将军虽不爱听,但还是耐着性子:“我还当你眼里只有钱。多谢。”
“我到底是与你少时就混玩在一起的发小。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东方沐得意洋洋。
下一句好兄弟的立像就崩了:“你若是倒了,我那些欠银去找谁讨?我不亏大发了?”
邵郁:“......”
很想讨块抹布,堵住东方那张嘴。
“这就是你昨晚、今日疏远我三哥的缘由?”邵郁问。
“不止。”东方自己斟茶:“我看紫契也不怎么喜欢他。”
“紫契是男人。”邵郁打诨:“怎么可能喜欢我三哥?又没有断袖之癖。”
噗──
东方沐一口茶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