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我兄长。”那人微蹲,故意凑近苏见耳边,声音却透着一股狠意:“一奶同胞。”
苏见眼底有杀意。
“你想不想除了他?”那男人声音已几近残忍,音调却极低,吐字极清晰:“就是因为他,你才被叫过来的。平白在此受辱。”
苏见一双眼睛忽然瞪圆。
“这个结巴肯了。”那男人骤然松了靴子。
“当真!”胡宝儿大喜站起。
“嗯。”那男人闲闲喝茶坐下:“他要什么你便给什么。”
苏见逐渐抬头,从散乱鬓边黑发中,仔细记住这个男人一眉一眼。
脸如削,眉如割,整张脸称得上清秀,无论将这张脸放在何处,便都是一个引人侧目的英俊少年,心肠却如此歹毒。
亲哥哥都要害。
“将我的工具拿,拿,拿来。”苏见终于说话。
“要做什么?”胡宝儿眼底有亟亟期待。
那男人只管幽幽喝茶,眼底全是把握和笃定。
“我要做一个小小的机关盒。”苏见道:“里,里头不是有个主,主子?你只管告诉他们。谁解出这个机关,便能第一个出来。他们既,既是不请自来,自然是有求于你。如,如,如此不管是谁解出的机,机关,都会交给那个主子。你可,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易挑出他们中,中,中谁是真正的主子。”
“妙。”那男人颔首道。
“我还有一个条件。”苏见眼睛直直盯着那个喝茶之人。
“你还敢跟我提条件。”胡宝儿很是暴躁,第三次拍桌子:“苏见!我敬你有几分才,少跟我拿乔使架子!我捏死你──”
“让他说。”男人放下茶盏,摩挲着左手翡翠玉指。
“你的名,名,名字。”苏见道。
“我么?”那男人将手中的翡翠约指摘下,骤然一丢。
苏见利落接住。
“水──松。”男子道:“姓就不放说了。待你愿真心归附我,拿着这枚玉约指让公主通知我即可。”
“这不是你的真字。”苏见道:“你面相五行缺木,却衣着富贵,想来尚在襁褓中时,时,时,家里不会蠢,蠢,蠢到直接给你名字中起个水字。”
苏见总结道:“我猜,你,你,你的名字该是芮。”
胡宝儿瞪大眼睛。
男子眉尖狠狠一皱,说成眉锋附近肌腱狠狠蹙/动都不为过。
下一刻眼底闪过杀意,那微末意愿只存一瞬,却陡然变为狡猾一笑。
苏见却不再废话,直接转身出门。
“六殿下他竟敢错认你是别人,回头我罚他──”胡宝儿后话全噎在男人抬起的掌中。
视线逐渐上提,聚到楚芮那张平日里装憨扮拙的削眉下。
胡宝儿一直认为,站立他眼前的是六皇子康平王楚淞,并不是她猜测如此,而是回回露面,这男人便用淞字自称。
“无妨。给我留着他。我还有用。看着挺怂,骨子里其实犟的很,要的就是这种人。”
此时,楚岸七人的屋子。
“──这玩意儿是用来干嘛的?”
一个时辰后,七只脑袋围成一个圈,只头顶露出屋内高墙煤灯惟一的光源,眼睛全数盯着方桌中心那个奇奇怪怪的盒子。
“这似乎不是胡宝儿行事惯例。”祝恤纬道:“据说那蛮夷郡主从小便汉话说得真假难辨,心性强势冷厉,嚣张跋扈。一个偏妃生的郡主,愣是把正妃的王子公主一阵打压,据说凡事叫她郡主的,便被抓起来胡打乱抡一番,还要在胸前刻上一个烙印。”
“如此一来,亲历者惊惧,传言者害怕,唤她公主的人越来越多,远番不知情者提起便还是唤做郡主,公主郡主混叫一气,便指的就是这个胡宝儿。因此她也有个绰号,叫‘四不像’。
“如此雷利心性的一个人,怕是没有那个功夫和耐心来整如此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