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亲口向父皇提出这明贬暗投,暗中查探贪墨的法子,他亦是前后筹谋妥当,却不想中途横生这许多枝节,要他的郁儿去以身犯险。
“都放开!”湘安王再吼一声,朴一施力竟将人如莲花般崩散开,少顷,却招来越多的人横压过来。
“大胆!全部起来!王爷要事缠身,岂容尔等放肆!”
祝恤纬手里拿着密函站在几步之外,从身旁近卫腰间抽开紫琉配剑,指着眼前抱成蒜瓣的人,道:“都让开!休得放肆!否则全部赐死!王爷你们也敢拦,都不要命了!”
左挚抬起头,扭头与祝恤纬视线对到一起,摇头示意不可。
“小恤,你手里拿的什么?”楚岸从人缝中窥见明黄色庚碟,怒道:“左挚,你要反了么?还不放开!小恤明显有事。”
左挚惶恐松开,不再抱人,那些士兵亦七手八脚散开,在楚岸周围跪成一团,求饶之声混做一团。
“不敢,不敢!不敢!属下该死!”
“王爷饶命。”
“行了!都闭嘴!”楚岸直接朝祝恤纬伸手,也没功夫说饶恕的话:“是给我的?手里拿的什么?”
左挚极有眼色,屏退所有近卫,将人领进就近祝恤纬的屋子,关上门,守在廊外。
“──康平王秘密入了洛霞坞。我早就料到康平王不可能无动于衷。”楚岸将信笺扣于几案,五指合拢紧紧按住,细看指节已经用力到发白:“永王在洛霞坞的动静如此之大,密室、剑谷、银两、账本、财路、关系脉络,事事顶着水松公子的名头。”
“他并未极力掩饰派头排场,康平王永王互相在对方府里安插眼线,如何又能毫不知晓。所谓装聋作哑,怕是等的就一个契机。”
“谋定而后动。”
“等的就是永王自己露出端倪,好坐收渔翁之利,到圣上跟前好一个哭闹,道一个好生委屈,圣上自会给些好处安抚,平白让他捡了便宜。这便是他紧跟着父王马蹄追来的原因。倒是撵得紧。”
“嗯。”祝恤纬道:“如今郡主胡宝儿不知去向,永王又连夜潜逃,眼前形式对王爷你极为不利,永王如此轻易便弃了剑谷,可见剑谷内可用之物早已转移,价值所剩无几,即使我们带人搜谷,怕是仍会一无所获。肖一岚,宣壹与六宝虽然带人劫回私造兵器,却是只有短短五车,简直杯水车薪,王爷现今也只有一个账本在手。不知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便是祝恤纬联合左挚拦下湘安王的原因,自顾尚且不暇,如何又能再去凤觞阁亲自打探深入龙潭虎穴?
此时祝恤纬算是明白邵郁将军竟然与湘安王兄弟情深如此,知道三哥举步维艰,身陷瓶颈,不顾自己身份敏感,主动请缨去了凤觞阁,去寻物证与人证,当真刎颈之交,莫逆之情,比亲兄弟还要亲,着实让人动容。
“去凤觞阁。”楚岸起身,语气中有股不容抗拒的威仪,祝恤纬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抬起手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再说。”
“落月镇贪墨案如今早已变质,不论永王,康平王哪一个在意图谋逆,此时他们一个逃,一个却自投进洛霞坞,我猜他们最终都会停留到凤觞阁。”
“左挚方才来报,也证实了我所料不错,康平王手下的一个亲随尾随着进了凤觞阁,身旁却领着一个蒙面的高大男子,言行颇为敬畏,有可能就是康平王了。”
“据报,永王手下的薄玉漠也在凤觞阁。情形越来越复杂,我不能把郁儿丢在那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