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岸哽咽了,“告诉儿臣,不可记恨二哥永王。她本是见不得我们兄弟相残,才以身涉险将永王吩咐的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先皇眼角滚下一滴泪。
“父皇,儿臣也是现在才知。”
楚岸几乎泣不成声,每说一句都很用力:“......才知她早就中了毒,命不久矣,邵家魂刻在了她身上,叫她时刻不能忘记忠于大楚,忠于皇家。”
“父皇不是也早已查清了,一切都与邵郁无关了么?不然,父皇也不会未曾处罚邵郁,就令她挂帅出征对战漠北。”
楚先皇轻轻点了点头。
楚岸接着道:“邵郁以一己中毒残破之身,止皇子罅隙,又上了疆场,为国而战。她信上说......”
楚岸自得知邵郁死讯始,变得暴戾不爱讲话,此时一句一句话讲得极多,竟与楚岸眼角断线珍珠般滚落的泪珠儿一样流泻不止。
“信上劝儿臣,若是儿臣登基,就宽待皇兄皇帝与皇侄。若不是儿臣登基,便好好辅佐新帝,不可有二心。”
先皇摆了摆手,御前侍奉多年的老太监深谙帝心,将闲杂人等请了出去。
就连御前本跪着忿忿不平的康平王,都一起被请了出去。
“岸儿,你到底要讲什么?”楚先皇摩挲着楚岸头上的鬓发。
“你话里话外的未尽之言,父皇听出了一分。”先皇道:“现在只有我们父子了。你尽可讲。”
十年前与十年后时空交错,楚岸彼时对着先皇,潸然裹泪,竟与十年后对着自己亲侄的泪眼完全重合:“邵郁修书与我。与我建议,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两王摄政,辅佐新帝,只有此法方能服众。”
“康平王与永王彼时早已撕破脸,各自拥护的部下与重臣两方互不相让,而我手底下的人,因剑谷之事我曾被永王污蔑谋反,更是对永王之众恨不得上前质问。”
“三方势力互不相让又互不相服。无论彼时哪个皇子坐上皇位,都免不了一场裹挟着血雨腥风的纷争。”
“只有幼帝继位,两王辅政,才可维持表面平衡。”
楚岸泠然抬眸,空中与楚珵视线对到一处,“皇位便是如此来的。皇上若还是有何不明白的。尽可发问。”
楚珵紧紧攥着桌边的手指,竟是用力到,将自己的手指都掐出了血印。
邵郁早已梨花带雨,晶莹的泪珠沾染了满下巴。
原来,三哥早认出了紫契的笔迹,也知道了紫契是仿照自己的笔记去写的。
紫契别无他法,彼时面对昏迷数日的黑衣人,一心求解药的紫契只能应了那人的要求,仿照邵郁的笔记,给楚岸发去了一则八百里加急。
少帝楚珵狠狠咬着下唇,几乎是咬出血的力度。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几乎当着天下人将此事公布于众,如同火辣辣照脸狠掴,则为另一回事。
薄玉漠捂着胸口的伤,愚忠不止,不知是才须臾的功夫就忘了湘安王方才的警告,还是着急替永王辩驳什么,他忍着胸口疼,道:
“王爷讲的这些没有依据,康平王不在此处,两相会审,康平王与您口述相同,才可证明王爷所言非虚。”
“是么?”楚岸抽了一旁卫兵的佩刀,刀身与刀鞘摩擦的声音铿锵刺耳。
薄玉漠:“是的。王爷。康平王当初是否卷进了永王案中,许多人并不知内情,这屋子里现下只有王爷.....噗!”
胸中冰凉一痛,薄玉漠低头瞧着川胸而过只剩刀柄的军刀,满脸不可置信。
“再言一句就赐死。”楚岸面无表情,“侍御史,你当本王是在戏言?”
“皇,皇上。”薄玉漠费力抬起一手,紧着在自己咽气之前多讲几句,伸手指着邵郁:“就是她毒死永王的没错。与永王长谈的是个女人....牢里的背影是个女人,错不了......”
“你明明讲你不清楚。”楚珵眼角落下一滴泪,“朕分不清你到底哪句话为真。”
“这句是真的!真,真的!”薄玉漠噗出一口鲜血,人拽着士兵的铠甲块都无法维持岌岌下落的身体。
“我为了永王,调查了一辈子.....一辈子,是,是个女,女人......”
薄玉漠狠狠抽搐了几番,最终彻底不动了,瞳仁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