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觉得,那边那位,或许能让你开心点,以往不是无论什么事,都愿意去跟他说说吗?”
沈漫垂下睫毛,没遮住的半只瞳孔被室外阳光照射成琥珀色,她漫不经心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密密麻麻的书页,什么都没说。
“或者去见别人也行,额,总之,我觉得你的脸色实在不好,一定是缺少了性.生活的滋润。”薄雪窥着沈漫的脸色,小心翼翼补充道。
沈漫终于从鼻腔里“嗯”了声。她拿着剧本起身,往楼上走去,临了不忘对薄雪说,“我要出去一趟,你先回家吧。”
沈漫为薄雪的话感到恐惧与冲击,同时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真的做到,如薄雪所说的,无论痛痒全部与宋锦宵分享感受吗。
她摇了摇头。
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太少了,又大多数是过眼云烟,燕过无痕。因此宋锦宵,这个陪伴她三年之久的人,从少年成长为年轻男人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在她低俗恶劣的世界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倒也不是多沉重,倒也不是多刻骨铭心,只是“陪伴”二字,听起来,实在很动人。
沈漫活到二十四岁,已历经大多数人四十年才能经历的人生,尝过遥若电视剧怪诞狗血滋味,也沉睡过无数人枕边床畔,她承认她很多情,因此处处留情,现代人匮乏的爱在她身上被分割成无数细小如灰尘碎片,分给她的众多情人。
这些灰尘里颗粒最大的三颗,分属裘自城,宋锦宵和绿由。
沈漫尤住在紫坞城的时候,有一个略懂教义的邻居,她总说,人有七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
沈漫便记住了,她记性一向很好。
她想,或许,裘自城就是她的怨憎会,绿由是她的爱别离,而宋锦宵,则是求不得。
时至今日,她只肯承认,自己赤诚的喜欢,只给予过裘自城。
可那也是过去罢了。
沈漫上高中的时候,听同学说,喜欢一个人,不必要非得在一起。那时候沈漫不明白。她以为,爱一个人,就要特别用力,要全力以赴,最好轰轰烈烈飞蛾扑火,分离也美如蝴蝶折翼。
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对她来说,爱与恨是纠缠在一起的双生姐妹,永不分离。
如果她想让自己活得痛快,就得停止恨一个人,于是停止爱一个人。
沈漫想,或许她已经厌倦了这种,逃不开裘自城的日子,尽管她不在他眼前,却还无时无刻被对方禁锢的日子。
薄雪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开始她没觉出疼,时间过去,满脑嗡嗡作响的轰鸣,才把她从否认的情绪中拖拽出来。
她要去见他。
沈漫在楼上房间了坐了有足足半个小时,等她终于下定决心出门,却站在楼梯上停下,无奈的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薄雪从沙发上跳起来,手里抓着一把钥匙对沈漫晃了晃,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刚拿到驾照,今天就让我当一回沈大明星的司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