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对于平安、健康又富裕的人来说是岁月静好。可是,对于那些疾病缠身,挣扎在生死一线的人来讲却如人间炼狱。别乐已记不清楚自己做过了多少次化疗,也不知道自己吃过了多少副中药,他只清楚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疼痛的次数也越来越密集。
医生只能遗憾的告诉他和叶青,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并希望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年轻的生命在死神面前总是那么的不心甘,别乐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医生,带着悲音寻问:“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药或者更好的治疗方法了吗?什么样的苦痛我都能承受,只要能让我活下来!”遂又望着叶青深情的说,“只要能陪在她身边。”
死亡对于肿瘤医生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早已在他们的心里泛不起涟漪,医生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出一丝同情,却依旧冷若冰霜,这个时候能出口的永远都是那句百试不爽的台词:我们已经尽力啦!
此一刻,别乐清楚的知道医院已不再是生的希望,突然间他就对那里的消毒水味道感到十分的厌恶,他想离开,他要回家,他不想全身插满管子被蹂躏得体无完肤之后再离开这个他所热爱的世界。他想待在家里,陪着心爱的女人,清晨看看日出,傍晚赏赏日落,就算日日都是阴霾,他们能一起望望外面的天空也好。
出院的日子是星期二的下午,旅洁向冷局要了半天假带我们一起去到别乐的家,大家尽其所能的努力营造出温馨快乐的氛围,让他能感受到这人世间最后的温暖。
这个时候的别乐已经消瘦得像一根晒干的高粱杆子,人人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怕让他见了更添悲伤。我强忍出将要出眶的泪水,除了他还想到了自己的桥桥,他的肝癌虽然奇迹般被治愈了,可那些痛苦的日子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真的有那么坚强能够独立的去面对吗?这个时候的我竟生出许多怀疑,他避开我一定另有原因,绝不是怕我担心那么简单。
别乐身体虚弱,我们不敢呆得太久,从他家出来后我就一直心事重重,直到旅洁送我到了地铁口仍是神情恍惚。
我游游晃晃的进了车箱,到也记得找找座位,有两个抱着资料袋的男子旁边正好有一空位,我走过慢慢坐下。
两男子生得白白净净很是年轻,身旁那位腼腆的对着我笑了笑,我猜他们多半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就好事的留意他们说些什么。
听来听去发现他们是在讨论自己的老板,一个油漆制造商。
他们话里的意思听得我打了个寒颤,原来他们厂生产的那些所谓的食品级油漆根本就是个骗局,只不过是添加了一种除味剂,里面的致癌物含量反而比一般油漆更高,这种事儿两少不更事的孩子居然敢在公众场合大声谈论,也不怕影响了老板的生意被炒鱿鱼。
他们这么一提醒我就想到了别乐,他那么年轻,父母也很健康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得肺癌呢?
于是我没话找话套近乎,就从两男子口里套出了他家油漆的品牌。
等两男子离开后又打电话给叶青寻问一下别乐那哥们的家具厂是否也是用的这种油漆。
嘿,结果你猜怎么着,它还就是。
别乐哥们的那家地板厂讲求品质所以进了这种没有气味的高档油漆,殊不知却被狠狠的坑了一把。
“去你个烂香蕉。”挂断电话后愤愤不平的我骂了出来,旁边刚进来的老太婆误以为说她,刺溜站起来,怒火中烧的盯着我骂:“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莫名其妙被一老太骂死丫头,原有的怒气又添一成,直接和她对上了。
“我骂香蕉关你屁事?”本想加上“死老太婆”四个字,可一看她旁边还坐着个老当益壮的老头子,生生收住了,变成轻言细语的一句“又没说你。”
油漆的事儿我是以自家要装修为名向叶青她们寻问的,你想啊,就算再不合格的次品在她家里也放了一年多了,里面再多的毒气也被他俩吸收得差不多啦,况且谁能鉴定别乐的病就是油漆造成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我若说实话那不是给他们徒增烦恼,若那两人一根筋后悔绝望之下指不定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特别是叶青,她一资深法医居然马失前蹄着了道还失了丈夫,叫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那这种事儿归谁管呢?我和旅洁商量了一番决定向消协投诉。
回到萧河身边时我依旧一脸的沉郁。
他关切道:“小归归你啷个了,看起来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