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侯爷多虑了。在下并无此意。如有冒犯,还望侯爷见谅。”
“本候答应国公爷的事定会做到,也希望薛管事代本候提醒一下国公爷,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请侯爷放心,在下一定将话带到。”
这位成安侯同夷国公做了怎样的交易,白译玄不知,也不想知。他之所以加入,只因当初那句“你愿意看着安西王就此风光无限下去?”。是的,他不愿意。只要能妨碍他,让他不好过,怎么样都可以!他所求不过如此!
此次会面,一是为了让白译玄和邢敏彦两位知州在账目上安心,以备后面中枢阁的询查;一是让闵孝铎认识两位知州,他们在永平府期间的人身安全由他暗中负责。
邢敏彦原本也是要来的,可临了又反悔。他听从夷国公的指令,截留了本该上交的赋税粮草,转而借调给了赵乾,并按照户部的指示上报,可他毕竟是个优柔怯弱之人,卷入权势争斗实在是太令他害怕了。
邢敏彦这样的左右犹疑在某种程度上合了中枢阁老大陈继良的心思。
夷国公和安西王这些年来一直在较劲,近两年尤甚。哪方独大他都不喜欢,但若一定要选,他还是更偏向夷国公一方。安西王的权势和野心过大,那样的野心足以动摇国本,改朝换代,相比而言,夷国公的威势就弱许多,他最多就是想保住自己国舅爷的身份,保住一门世代的尊荣。陈继良也一样,改朝换代很可能就没他什么事了。怎么着也得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他内心深处是希望朝纲稳健,政治清明的,吴州、越州赋税不济,加之赵乾冒然攻打孤竹,挑唆西咸和东凌国邦交,实在是可恶之极。这种鼠目寸光,一味争斗,不顾江山稳固,百姓死活的做法,他是断然不允的,遂才坚持让三州知州进京述职,目的就在于敲打他们争可以,但要有起码的底线。
直至亥时三刻,孝煜才看见孝铎出来,如同进去时一样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的三人中有两人分别向另一位拱手拜别。除了户部尚书李学儒孝煜认识外,其余两人他均不认识,但有一人他觉得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想来被一一拜别那人应是个重要人物,他使轻功一路跟着那人的马车,跟了一段都无事,突觉身后有人靠近,正欲出手,却被那人按住肩膀,拽住了手臂,他急速弯腰转身与来人打了个照面,原来是禁卫统领柴恪。
孝煜撒谎说夜色撩人,在屋顶玩玩。柴恪不疑有他,信了他的胡话。“都是要娶王妃的人了还这么贪玩,没个正经。”孝煜搬出柴恪的弟弟柴英,“柴英娶了媳妇还日日跟安防营的将士们斗蛐蛐,玩骰子,跟他比起来,我这算什么呀?”“不要跟我提他,提他我就来气!”孝煜侧眼瞥那马车,早已跑向远处,心下不禁惋惜。
孝煜好奇统领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柴恪遂说了宫里今日发生的事。
原来邢敏彦进宫看望多年未见的皇后,恰巧皇后、皇太后、两位皇子和皇帝以及龚侍郎均在御花园里散心。连日来阴霾笼罩,今日好不容易天气转好,晴空无云,微风徐徐,大家便想着出来散散心,行至御花园,碰上了,就在一处坐坐歇歇,说说话。
得悉皇后在御花园,邢敏彦便跟着领班的公公去了御花园。远远地他就听到两个稚童银铃般的嬉笑声。到了跟前,一一拜见了皇帝、皇太后、皇后,皇太后赐座,他惶恐推脱了几番才忐忑地坐下来。皇太后与他闲聊了几句,他小心应答着,眼光却有意无意地朝两位皇子和龚侍郎看去,试图从他们的面相上寻找那流言的痕迹,但终归不敢正面看,只能有意无意地扫两眼。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岂料皇后从他出现就很高兴,一直想同他说句话,无奈鉴于太后和皇帝在此,又不便说,说的话还要再三斟酌,待发现父亲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朝两个孩子和龚侍郎的方向望去后,此前的兴奋之情瞬间荡然无存。龚侍郎也有接收到这位邢大人投来的目光,好在他已习惯了外人探寻的目光,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而皇帝突然一句,“听说越州这两年的税收锐减,邢知州可有什么说辞?”这一问把邢敏彦从查探的目光中追回,顿时寒气上头,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太后一句“今儿还是不谈政务了吧”替他解了围。之后的时间里,邢敏彦满门心思都在平复刚才的紧张,哪还有心思再去查探皇子秘闻。
御花园散后,邢敏彦到皇后的宫中去话父女家常。
一番互问平安后,邢敏彦委婉地问出了皇子流言之事。皇后坚决否认。可皇子一日一日地长大,她早已不像最初那般笃定,她可以想象许多人可能也有父亲那样的额猜想。心中纵然疑惑重重,可她不能问,也不能跟别人说,连身边最贴身的丫头都不能说,父亲更不能。父亲接的祖父的班,若非祖父太能干,在越州地界根基深厚,仅凭父亲的能耐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上这越州知州的位置的。此次破例能入永平府,已是恩赏,她并不期望能从这位怯弱又花心的父亲身上得到任何慰藉。
岂料他们父女在皇后宫里的密谈竟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命柴恪将邢敏彦提到宜兴殿来问话。皇帝以管制越州不善为由打算追究其失职之罪来恐吓他,把邢敏彦吓得够呛。问罢邢敏彦被罚跪在宜兴殿门外。皇后知道后,赶去求情,连门都没入,就被告知皇帝吩咐了,若有人求情,他的跪罚便多加一日。皇后无奈只好去求太后。太后记得自己弟弟夷国公说过的话,要善待皇后,皇后的父亲大有用处,对他们的事业大有裨益,遂先安抚了皇后一番,随后来到宜兴殿。
太后和皇后赶到时邢敏彦已跪了近三个时辰,腿脚早就麻了,连伏在地上的双手都在发颤。对于一个已年过四旬的人来说,三个时辰确实够受的。
太后进去前皇帝正和龚侍郎在下棋,听见内侍通报,龚侍郎知趣地退了出去。
皇太后问皇帝邢敏彦所犯何罪,皇帝知道罚人的理由上不了台面,更何况邢敏彦的疑问也是很多人心里的疑问,他自己自是不好说出口的。其实太后在进来前已问过黄兴,已大致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所以还问皇帝,是为了让皇帝自己知道理亏,好进行劝说。
太后陈述了番邢敏彦的重要性,亦分析了眼下的形势,可皇帝并不认同,赌气道:“若安西王那么看重朕这个位置,朕让给他就是了!”太后气急压着声怒道:“皇子的事若是被安西王知晓,到时我看你还护得了谁!!”皇帝心中一颤。皇子的事若东窗事发,到时……到时……一股冷寒从脚底窜至头顶。当年让子优顶替自己同皇后和瑾妃行房,本就错了,是自己让他们一一陷入了危险中,如今只能尽力来掩盖……因自己的妄语,母后被气的心气难平,皇帝只好安慰道:“是儿子妄语了,求母后宽恕。”太后的怒气稍平后,再次劝解道:“皇儿在政务上要多用心,少与那龚子优接触!与之过从甚密,岂非更要落人口实,这也会置那龚子优于险境。皇儿想这样?!”皇帝听着,心内不胜烦扰,可母后所言甚为有理,他也不好反驳,遂应着。
此后皇帝倒是勤勉于朝事了一段时日,可没多久就又复从前了。形势逼人,太后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