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煜出征后,阿沅忙了起来。
从前城中的粮铺、布庄、瓷器铺以及城外田庄上的大小事都是孝煜在管,如今他不在,便都落到了阿沅身上。一些人事上的事还好办,自己估摸着差不多即可,可一轮到要不要补货,甚至营生策略这些,她整个人就傻掉了。更别提账册,那个她更头疼。经常挑灯夜战,也未见得都看明白了,实在烦躁极了,常常“啊……!!!”地大叫出声,白日里还好,夜间偶然来这么一下,吓得府中人各个打激楞!
柳依依常过府来,多半是同阿沅切磋书画;孝翊来,则更多是与阿沅习武过招。阿沅一有空也会乔装去芜柳居找初瑶说说话。日子过得倒甚为充实。
这日趁着阿沅不在府里,磊子悄悄溜了进来。向兰姨好一顿诉苦,兰姨气归气,可到底母子连心,被他一番叫苦叫的心里软下来把磊子悄悄留在了府里,想等着阿沅回来后去求求情。
阿沅常用的纸没了,画笔也该添新,今日带着春竹去采购,岂料笔和纸都缺货,只好下了订等货到了再去取。一回来,就瞧见灵竹倚着廊柱在发呆,似在想什么要紧事。
接过灵竹递过来的茶,阿沅问:“想什么想那么入神?”
灵竹清清嗓子,悄声道:“那个磊子回来了。”
阿沅诧异,“回来了?”
“是。”
“现在在府里?”
“嗯。”
“怎么进来的?”
“应是从后门溜进来的。我问过周管家了,大门今日除了您和春竹,无人出入。”
阿沅有些恼地拍了下桌角。能留到这会儿,应是兰姨允了的,阿沅心里不悦,可也不便就这么跑过去直接撵人,寻思着,歇了会儿,用罢晚膳没多久,兰姨来了。
阿沅礼让了番,两人坐下后,兰姨忸怩着没说话,阿沅猜着她来是为什么,便也没急,只等她开口。自樱子那件事后,她们不比从前亲近了,虽都知道樱子的事孝煜是被无故牵连的,可结果终究是由孝煜来担的,这心里的别扭总归是存在的。好一阵沉默后,兰姨才道:“我来,是想求您个事。”
“您说。”阿沅假装不知。
“那个……那个我知道孝煜是好心,才把磊子打发到城郊的庄子上去的,想让他收收心,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可……您也知道,他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越是圈着越是容易生事,我想着……能不能……让他到城中铺子里去,做什么都成,只要让他待在城中就行?这样我也能常去看着点他,敲打他,别再犯浑!”
阿沅踌躇着,“您是知道的,磊子去城郊庄子上,是王爷安排的,王爷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安排,我也不甚清楚,若冒然让他回来,怕是不妥。”
兰姨没想到阿沅会这样回绝。她一直觉得阿沅是个蛮好说话的人,很多时候都是有求必应的。兰姨面露尬色,“也是,让您违背王爷的意愿,确实不太好。是我考虑不周。”
“还是等王爷回来定夺吧。”
“也好。那……能留他在府里住几日吗?快两个月没见了,怪想的……”
阿沅不想太过不近人情,便允了。
不日前,田庄上的刘管事送来庄上的账册和一些适季的瓜果蔬菜、生禽鱼蛋,提到过磊子在庄上的情况。磊子自到了庄上,还是一往的做派,不仅好吃懒做,还摆上了主人的架子,时常口出妄言,说他是王爷乳娘的儿子,与王爷情同手足。庄上的人敬畏也罢,忌惮也罢,都不敢、也不愿招惹他,遂他在庄子上过的甚是逍遥,说是田庄的主人亦不为过。兰姨来求情,明里是她舍不得儿子,暗里肯定是磊子在她面前哭求了想回来。这样的人,阿沅不相信他到了城中铺子里能比在庄上好多少。更何况,此前他在城中的铺子里手脚不干净,挪用了不少银钱。再回来,指不定还会闹出多大的麻烦。他好赌成性,让他回来,万一赌得过火了,出事了,可如何是好!还是让他先待在庄上吧。那里他再作妖,银钱是近不了身的;再者,城外偏僻,他的那些习性就是犯了,也没处撒野,时间一久,兴许就戒掉了,也算全了孝煜当初的一片苦心。
阿沅是这样想,可事情却没有照着她所想的发展。
巳时过了没多久,周管家来报,说兰姨昏倒了,要立刻请大夫。
阿沅急问:“怎么回事?!”
“听说磊子跟郑夫人吵架,把郑夫人给气晕了。”
不用想,也知道为何。肯定是兰姨回去后告诉磊子自己的决定,磊子不肯,便争执了起来。
“赶紧去请大夫吧!灵竹,随我过去!”
阿沅在灵竹的陪同下往北院来。一进院门,就远远听见樱子哭着的声音:“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饶不了我?怎么个饶不了我?就你这样?”
把自己母亲气晕了,还跟就快临盆的妹妹置气,磊子嘴上硬气,可那语气骗不了人,他心里应也是怵的吧。阿沅心中不禁讪笑。
“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晟王府的良人,而你,只是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嗜赌成性的下人!”
磊子冷笑一声,“良人?你这良人是怎么来的?这么快就忘了?要不是这肚子,你以为你能成良人?”
樱子气得直哆嗦。“王妃拒绝的对!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待在庄子上,永远都别回来才好!”
阿沅听着,心想,幸亏兰姨此时晕过去了,若是醒着,看到一双儿女这般相互攻击,该多难过啊!
“告你啊!别蹬鼻子上脸!别以为你肚子里的多金贵,野种一个!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就你,护得跟个宝贝似的!”
樱子的脸唰一下白了,“你……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你过分紧张这个孩子了。不过,紧张些好,免得出什么纰漏。”
阿沅此时进来,及时打住磊子未过脑的话。她答应过孝煜,不让樱子知道孩子的实情。答应了,就要做到。
见阿沅进来,樱子和磊子初惊之后,随即都平缓了下心情,恭敬地向阿沅问安。磊子方知刚才说错话了,还好这王妃及时打断,否则,他自己都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来。真要把实情说出来,王爷回头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跪下!”
迟钝了一会儿,磊子反应过来,这是王妃在让自己跪下,然后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不是跪我,是跪你母亲!”
磊子不明所以,遂挪动身子向床上母亲的方向跪着。不知这王妃又要做什么,他心里嘀咕着。
“在庄上做主子都不乐意,非要回来当伙计,你倒是清奇。说吧,为何非回来不可?”
磊子在心里骂了一声,铁定是那刘管事告的状!“先前在瓷器铺的时候,没当好差,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想着弥补的。可王爷又派我去了庄子上。最近这心里啊越发地不安,想回瓷器铺去,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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