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仍是差着分毫避开了心脉。
卓上君趁势将弯刀抵在她的喉口,见她灵势渐散,算是彻底制住了这个灵蛊。
芊霙雪身里体外均是剧痛,早就分不出哪边更痛苦了。
她眼眸微垂,捏住刀身,仍将刀上鲜血凝做了赤冰。
“我还不会杀你,束手就擒吧。”杜方达刀身微转,绞开了她的伤口,她却紧住牙关,忍着痛将下唇咬出血来也没叫出声。
“你到底……还要怎样?”她吃力着抬起头来。
“我说过,只要你不干扰我,我就不会为难你。”
芊霙雪将血咽回,正待开口,身子却突然不受控制的被掀飞出去。
“怎么回事!”卓上君惊着。
她的伤背又重重砸在墙上,原本些许恍惚的神识又给砸清醒了。
地面微微震颤,满城阴气乱流,掺进了洛蘅的清气,还有些许邪魔的异息,鬼火晃曳着,灵流波涌。
那两人似乎不在了。
洛蘅为她止血镇痛的两个银针也被震出了体外,刹那间,新伤旧痛一股脑全涌了上来,以至于她连动动手指都需要咬着莫大的意志。
“来。”有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身前,朝她递了一只手。
芊霙雪眯了眯朦胧的眼,才勉强辨清这只手的方位,顺着打量上去,就是银腕甲扣着血袖。
她虽然看不清也不熟悉这装束,但却晓得这是早上邀她和洛蘅去阳城的人。
芊霙雪握住了这只手,对方随着便施力将她从地上拎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好在脚下的地面已经止了颤栗,否则她还要多费些功夫才能站稳身子。
“反正不是敌人。”殊音回答。
芊霙雪面朝着南方,细细体会着迎面拂来的微风,此风夹着洛蘅的灵息,带着杀气。
“你……”芊霙雪从风里抽回神来,想再问,人却不见了。
溯风而上,一路循去便是祭河的尽头,也就是传说中的黄泉口、阴阳门。
洛蘅其实也是被人堵到这的,而这个有能耐堵他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百鬼门门主——磐亘。
大概酉时已经过了,黄泉口的阴气渐浓,水面拂着层层鬼雾,迷迷蒙蒙的,再辨不清方位了。
洛蘅步履河面,涟漪泛泛之下,却是一缕缕幽气窜水沉淀,水面如镜,封住了河里残魂。
四下一片幽玄混沌,异瞳也无法从这一片迷蒙里揪出丝缕端倪。
好端端的怎么就落到这了?
水面似是无边无际,他换了好几次方向都没有一处能见着河岸,全身凉飕飕的,明明四面八方都没有风刮来,却还是有丝丝凉意钻着衣袍袭着体肤。
洛蘅止步了,他怅然的意识到,自己这是栽别境里了。
更不妙的是,他的心门被隐隐灼烧着,那股邪火满满全是魔气。
灼烧感如此明显,照常理的话他不应该早就狂躁起来了吗?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
他的心静得诡异,非但半点没有着魔的狂乱,反而平静的跟老头钓鱼似的,不急不躁、不慌不忙,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栽进了某个不太好办的幻境里,却还慢条斯理的半点不觉着烦躁。
洛蘅疑惑了片刻,到底还是不能任着魔火这么烧下去,正催灵,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剑没了鞘也不见了。
他心下略略一惊,魔火忽地蹿了一头,心脉突然涌上一股血气,紧接着,心魔发作的感觉来了。
洛蘅最紧张的不过心魔发作了,于是他本能的就抬手要唤出镇魂钉,一催力,却愕然发现,他的手竟突然抬不动了……
接连的意外情况终于崩裂了洛蘅静如止潭的心,魔火瞬间漫遍全身灵脉,直将每一丝灵流都染进魔火也不见收敛。
水面无涟若镜,水下有丝丝血沁拂染水色,轻轻柔柔的浮上水面,模糊了水下一张无瑕的面容。
磐亘立在水边,他的脸藏在斗篷帽檐下的阴影中,神色难明。
他静静望着缓缓淀底的洛蘅。
冰蓝的清影逐渐被鬼影缠上,丝丝绕绕的,隐约可辨出人手的轮廓,却数不清有多少攀在洛蘅身上。
此处上空云气略薄,隐隐绰绰的展出了今夜的下弦月。一缕清寒月光透下,落进水里,打亮了洛蘅胸口一星蒙着血色的锐光。
磐亘抬手,掌心聚起一团血色的光茧,凝凝汇汇着,水下洛蘅周身燃起血红的魔火,水面透红,那枚锋利的残片缓缓钻进洛蘅血肉里没去了光辉。
霜若钉地颤鸣,寒气涌涌,磐亘淡淡瞥了一眼,不做理会。
只要洛蘅能在水里待一刻钟。
只要一刻钟,他那染过魔火已不纯粹的仙魂便可渡进残片,只要能引渡成功,就是丢了那两个灵蛊也不算太大的损失。
幻境即梦,梦即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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