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通身隐隐敛着一层邪息,有些惹人紧张。
县长大人怅然一叹,“我等自认问心无愧,却不知为何,要遭此横劫。”
“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年蝗灾之后,总有渔民溺死河中,大家都以为是龙神发怒,需设祭典以抚神灵,但祭了四五次,仍于事无补。后来有位老者同我说要活人生祭,我不信,还将他逐出府邸……”说到这,这位命苦的大人又是几有哽咽之感,“昨夜龙神大人托梦要我今日丑时将小女祭入河中,我仍未信,哪知卯时便有人从河中捞出一具尸体……”说到这,这位大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卫惜面前。
“诶,你做什么……”卫惜忙不迭的想将人扶起,结果对方铁了心的要一跪到底,连着就是一群人都跪在了卫惜面前。
“仙姑,我等已无计可施,今日若不将小女投下,只怕还要有人溺死河中……”他哽咽着,眶里的泪终于还是留不住了,堤一决便淌了出来,“我等不知如何触怒了龙神大人,亦不知当如何赎罪,还望仙姑救我城民一命。”
卫惜如何能知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古怪,也就不知该如何应答。
“你们先起来。”
然而以县长大人为首的众人皆是无计可施无路可退,只能抓着她这一根稻草了,于是说什么也不肯起。
“好,我答应你们。”卫惜只能应了。
县长终于肯让卫惜扶起身来,“多谢仙姑……”
芊霙雪绕着县长转了一圈,“病了?”
县长大人揩着泪,声尚有些颤抖,“偶染风寒。”
“可请大夫瞧过了?”
“小病而已,只派人抓了些药回来。”
芊霙雪在他面前停住,“抓药的铺子在哪?”
县长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如实答了:“上街的氏草堂。”
芊霙雪点了点头,又走到崖边,“今晨溺死的人是何身份?”
“正是那位老者。”
“尸体在哪?”
“与神明相关我等不敢妄动,所以还在打捞上岸的地方。”
芊霙雪在崖边远远瞧见了洛蘅的身影,便道:“先带着孩子回去吧,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
卫惜看着她,暗暗揣测着。
县长心中虽还有些惴惴不安,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再触怒了这两位仙姑,然后给这多灾多难的小镇再平添霜雪——思来想去,县长大人终于还是顺从的拱手作辞:“多谢二位仙姑。”然后便带着众人回去了。
芊霙雪转过身来看着县长大人的背影,指尖捻着一张小纸人,一放,小纸人便乘着灵流飘进了县长的衣襟里,藏没无踪了。
“你做什么?”卫惜问。
芊霙雪笑了笑,“他被人下了蛊,所以才做了幻梦,”她瞧住卫惜,“我只是帮他解蛊而已。”
卫惜也瞧着那一群人远去的背影,“会是什么人下的蛊?”
芊霙雪摇了摇头,“还不能确定。”她又转身,看着崖下,“青泽也来了……”说着,她轻身跃下崖,像是一只披着焰色的蝴蝶,轻盈、灵敏。
卫惜早也瞥见了洛蘅的身影,只是也很快就挪开了目光罢了。
洛蘅在河边打量着那个倒霉蛋的尸体。
掀开盖尸白布的一瞬洛蘅还惊了一下——死的竟是那个老神棍。
洛蘅打量着亡者惨白发胀的脸庞,然后又撬开了嘴,将口鼻都检查了一遭。
虽说是溺死,却没有泥沙杂物浸入口鼻。
云濯也在河畔,只是背对着尸体站在一边,此刻正嫌洛蘅动作太慢了,便仰了脑袋嚷嚷道:“好了没?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洛蘅没有答他,却是卫惜远远的叫了他一声:“涣清。”
卫惜看了洛蘅片刻,终于还是没有那个勇气过去。
辰时,聚在河畔的人渐渐散了去,只有守卫还尽职尽责的看护着此地。
芊霙雪在洛蘅身边蹲下,杵着腮,也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是昨天那个老神棍。
卫惜转身走了,云濯见机,也连忙跟着跑了,“青泽哥,我先去了!”
“嗯……”
洛蘅轻轻拨开尸体的衣襟,见他胸骨的位置有个螺旋似的烙印。
此烙印色泽深沉,细探似有隐隐异息盘桓——恐为巫蛊之术。
有马车从路上碾过,一路奔南,驶出了城门。
洛蘅站起身,远远瞥着榜上迎风招摇的通缉令。
两人走到榜下,细阅了其上文字。
这个人乃是古篱余民,去年冬时进入冀国境内,背了数条命案,被沿川三城通缉数月。
看罢,芊霙雪主动挽住洛蘅的胳膊,“陪我去趟药铺。”
洛蘅疑着瞧住她,“去药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