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会在人死后就散去毒性。”芊霙雪答道。
“你怀疑这些人是被毒死的?”洛蘅问。
“你觉得他们是病死的?”
“不管病死还是毒死,结果都没什么差别。现在只有他们因何而死尚且值得推敲一番。”洛笑而转眼,“毕竟他们的死就是九澜川白龙异变的开始。”
“说起来,那条白龙到底怎么了?”芊霙雪虚虚挽住他的胳膊,好跟紧他的脚步。
“像是入魔。”
卫惜疑惑,“可那白龙身上并没有魔气。”只是杀气重了点。
所以洛蘅才不确定。
三人来到塔下,抬眼,数了六层塔楼,低头却见了一扇被砌死的门。
看来还是禁地啊。
洛蘅抬腿正要步上浅级矮阶,哪料身后就幽幽起了一层寒意。
“站着。”问尘仙君道。
洛蘅站住了,默默缩回抬到一半的脚。
颈后凉凉侵来一丝快风,洛蘅下意识的就斜了下身,躲过了身后偷袭而来的一块石子。
“嘭”的,石子飞撞在封门的砌墙上,撞起了一层结界,冷不丁的又给弹了回来。
“咣当”一声,洛蘅的脖子躲过了一记偷袭,额头却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明打。
“……”洛蘅愤愤的捂住脑门,一股横气闯上心门,却静静的,在肚里自个儿打磨着。
问尘仙君出手不光狠辣,而且很黑!
“脑子进水了眼神也不好使了吗?没看见结界?”
那结界隐息无形,在场谁看得见。
“您老人家眼神好使!”
问尘仙君杀气顿起,“再废话,拿你砸门。”
这师徒俩怎都跟吃了炮灰似的,才见面话都没说两句就开始掐架了——吓得两边四人忙不迭的摆开了劝架的姿势。
“我才懒得跟他计较!”师徒俩五步相对异口同声、节奏相似,连语气的意味都不离其宗。
两人又愤愤地对视了片刻,最终各自别开脸去,都“嘁”了对方一声。
众人:“……”
这师徒俩也是绝了……
等闲时的问尘仙君下手之重已非常人所能承受,若在窝火之际,那这重量实在可比千钧。
“铿锵”一声长剑出鞘,金光泛泛相当刺眼。
金灿灿可与阳光争辉的剑光似在空中划了个十字刀,唰唰两下,尘起砖碎,且待仙君收剑,这方堵门的墙已经给削了个残缺无形。
洛蘅瞄了灰尘里的空口一眼,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默默钻进去了。
塔中无窗,一片幽黑,外边看着有层数,里面却没有隔层分段,只有一条旋梯傍墙而上。
云焱手中掌火,在最前面引路,一团灵火能照亮的也只有倚墙的一隅,且旋梯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众人只能列排而行。
洛蘅紧跟着在云焱身后,傅钰贤走在最后,云濯和两个姑娘便隔在中间——稍许安全的距离。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进这塔里?”云濯实在很不习惯这乌漆麻黑的环境。
“因为满城上下就属这座塔最扎眼。”洛蘅的回答。
这个说法实在让人无法反驳。
众人拾阶的脚步声回荡在塔中,上摇下窜,走成了一种幽幽骇人的声响——像是幽泉滴水,一滴一泛,绕音不绝。
且不知为何,越往上走,寒意越甚,阴森森的,活像是走了一条墓道。
洛蘅拍了拍云焱的后背,“还没到顶?”
“嗯。”
洛蘅大概是沉默久了觉着无聊了,戏谑傍上心头,调笑道:“我们不会钻戏仙阵里了吧?”
“戏仙阵?”
在场除了洛蘅以外没人听说过这玩意儿。
“据说是一种可以困住真仙的障眼法。”
妖与灵最擅长障眼法。
障眼法隐蔽性强,有时也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具体还得看施术者的修为。
因为这不属于一种阵法,所以其目的简单,构造也不复杂,只要骗得过眼睛就够了。
这种小法术对一般人而言倒是很适用,但仙原本就五感灵敏,至清仙气更是妖邪克星,往那一站,什么障眼法都不攻自破。
反正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哪个真仙会被障眼法困住。
“障眼法如何困得住真仙?”
“仙瞳擅识妖邪,想以邪作善自然装不过,但若是以邪作邪那就不好辨了。”
本身就是个邪物又何必再装一个邪物?
莫名其妙。
“我只是看这楼梯总走不完,莫名就想起了这么一个东西……”
“戏仙阵”这个名称是洛蘅曾梦见过的那个叫灼华的说出来的——那家伙也是个无聊人,闲来无事就总爱琢磨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所说的“戏仙阵”也并不是狭义上的可以瞒过仙瞳的障眼法。
“仙为世之清明者,因无所谓立场,便不在于当局之谜,自可立旁观者之清。然世事无常,纵有不变之宗律,亦不免变幻莫测,倘若便有那么一些事,甚可混淆旁观者视听,使之迷于其中,岂不可谓之‘戏仙阵’?”——这便是灼华的原话。
灼华并不时常出现在洛蘅梦中,但每次出现,就总要在洛蘅脑海里停存许久,且还会时不时的出来晃悠一阵。
洛蘅稀里糊涂的又被这家伙给拽去了翩远的思绪里,未留神走在前面的云焱已经止了步,就这么愣着撞上去了。
云焱让他撞得往前冲了一下,好在稳回来了。
他将食指竖在唇前,转头示意众人噤声,然后才作口型道:“前面好像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