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起了几分期待。
不多会儿,一个侍女便抱着孩子进了屋,递给她便走了。
怜音如奉珍宝般的将孩子护在怀里,又往门外窥了一眼,没再见动静便忧掺疑惑的瞧住君寒。
君寒只瞥了她一眼便错开目光,“过段时间再让你见她。”
无奈,怜音只好知足于此,便抱着孩子,背过身去,柔柔笑着,拿纤指轻轻逗了逗婴儿嫩软的脸颊。
孩子睁了眼,是一双浅浅的琉璃眸,与那一头银发甚是相配。
却还不等怜音看够,君寒便挥手差人将孩子带走。
怜音迫不得已的,只能交了孩子,于是那方笼了周身的明媚,转眼又消了去。
抱了孩子的仆从顺手也把门带上,怜音依依不舍的看着窗纸外沿廊行远的身影。
君寒顺手将书卷摆在桌上,走近她,“只要你乖乖待在这,我就不会伤害她们。”
怜音抬眼瞧他,“天下都掌握在你手里了,囚我一人,还有何意义?”她此言问得沉哀,问罢也不想等君寒的回答,便再次背过身去,摆明就是不愿再与他交谈。
君寒沉沉瞧了她一阵,终于还是识趣的走了。
再进到这精致的院子,一切景致尽皆失色,君寒在院下站着,任飞雪落了肩发,丝丝凉意透进骨里。
这一切,皆表明他还爱着这个女人。
他望着苍白白的天,却从似已冷尽的心里叹了一口郁结。
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有那一件不是牵挂着她?
君寒抬手接了瓣雪,雪在他掌心却溶不去。
从曾经到现在,这个女人一直被他刻在心里,岂止是挥之不去,甚至连想错开她都不那么容易。
此情究竟成了怎样的执念?
他一时也想不通透,便不再想下去,转身绕出了院门。
安阁有扇窗临着院门,怜音站在窗前,亦久久望着那抹远入风雪的影,良久,唯有心下一绞,便再看不下去了。
易尘追从屋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发现四下无人,雪景萧索,只是这屋楼廊檐长的甚标致,于是衬的萧瑟也风雅。
他裹的一身乱七八糟,包着玄衣窜进雪地里相当惹眼。
现在雪下得不大,飘飘零零,最是赏心悦目。
易尘追呆呆的瞧着漫天飞雪,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活了过来。
在他出神发呆惊叹命运之际,君寒迎雪而来,一面笑色胜春柔暖,易尘追瞧了他一眼,又怯怯的低了头。
他发现君寒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且胜比寒冬的冷意,很有攻击性,颇有些令人不敢仰望。
君寒一路到他面前才停下,接着便半跪下身,笑望了他片刻,便颇有耐心的替他整着乱成一片的衣领子。
易尘追傻傻站着不知该做什么说什么,就乖乖任着他倒腾。
“你若愿意,以后我们便以父子相称,你不必再担心生存之事,我会护着你。”
易尘追呆住了。
君寒替他理罢衣裳,抬眼瞧他一脸呆愕,便笑问:“怎么?不愿意?”
易尘追虽然还没缓过神,但早已脱口答了他的话:“愿意!”
君寒唇角勾着那抹不冷不热却温和的笑意。
易尘追不完全算是中原的孩子,他父亲是西域来的商人,娶了他中原的娘。西域盛行马贼,也就是一次寻常的行商途中,他父亲的商队被马贼袭击,货品钱财被洗劫,商队的尸首却下落不明。
他父亲一亡,家途即落,一夜间便散了个尽,只留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母亲曾也只是曲坊里的歌女,失了丈夫便没了依靠,加之原本身体也不好,不多时,这世上便只余易尘追一人了。
寥寥无几的年岁本应经历寥寥,可怜易尘追命途凄烈,此刻过往回忆滚滚袭来,滚得易尘追打心底里涌起一股血泪,一决堤,便淌了满脸,转眼就是梨花带雨。
孩子突然哭泣,君寒并未感到无措,只理所当然的将这小小的身形轻轻笼进怀里,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易尘追泣不成声的,连思考的本事都没了。
他不知道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肯对他那么好,也似乎知道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么一个道理——可他拒绝不了这渴望已久的温暖。
君寒平和的搂着这孩子,唇边始终勾着那抹温润的笑意,只是眼底笼着些不易察觉深沉。
旁人尚且不易察觉,更何况是一个在哭声里没进了他温暖怀抱的孩子。
君寒淡淡无奇的,稍稍思量着,便放开易尘追,替他揩了满脸的泪,“有义父在,不怕。”
易尘追满眼泪意未消,感激的点了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