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解释的还不如不解释。
“这屋是昨晚塌的——再说咱少爷能有什么事得大清早的来这鬼屋子?”说罢,舒凌往他胸口还了一掌,“净瞎说。”
老徐正提了气想给他撅回去,哪知那气还没沉到丹田,脚下先“嘎嘣”一声,貌似是隔着灰土踩碎了个啥。
老徐体量太沉,这一脚下去,底下那玩意儿响得清脆,俩人都听见了。
老徐第一反应却是皱着脸瞅着舒凌,“啥玩意儿?”
“脚挪开。”
老徐庞大的身躯跌跌往后挪了两步,脚下刚被雨水濯得微湿的泥地上印着老徐那熊掌似的脚印,嵌下去了好一截,土都给踩实了。
舒凌幽怨的瞥了他一眼,蹲下身,动手刨开土,把里头的东西捞了出来。
那玩意儿是真被踩了个四分五裂,零零散散碎成了七八块,糊着满头满面的土灰,拼都拼不出形来。
老徐俯着身凑着脑袋打量这玩意儿,倒给舒凌挡了一幕雨。
“这啥玩意儿啊?”
舒凌没琢磨出头绪,便道:“不知道,先拿回去给元帅看吧。”
说着,便起身。
“哎呦……”老徐的宽脑门结结实实挨了舒凌一撞。
舒凌没搭理他,收起碎片便牵着马往回走。
——
帅府送走了相府的贵客们,君寒又在书房里苦思冥想,易尘追便乖乖坐在一边,继续游说他和司徒诚的那个法子。
然而君寒半天没理他了。
“义父?”易尘追在书案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君寒抬眼瞧他。
“其实我去西域挺合适的吧……”易尘追笑嘻嘻道。
君寒眼神无波无澜,“知道西域长什么样吗?”
易尘追笑容稍稍一僵,“大漠无边,干燥缺水……”
“王畿三百里外,夷蛮聚居,多有马贼流窜,嗜狼一族便居于此,而这逐月之国还要再出两百里,深居沙海之中,不光气候恶劣,且大漠深处多有妖邪盘踞,西域诸国又不安定,其中凶险可掂的清楚?”
易尘追没话说。
“你偶尔换个地方都会水土不服,还全是中原之地,文不成武不就,连攻防阵都分不清,让你对付个山寇都成问题,还想一次性跑这么远?”
易尘追脑袋一耷拉,被君寒一顿数落的心里最后那半点底气都落空了。
君寒瞧了他这绵羊样,淡淡收回眼,“你要是死的太远,我可没心情去给你收尸,要么安心在外面喂野兽,要么自己化个厉鬼爬回来——总之别指望我会去找你。”
“义父……”易尘追欲哭无泪,话还没说几句就先被数落了个魂不守舍,莫名真有种被抛弃了的落寞。
君寒没搭理他这可怜巴巴的一唤,张口正想把他批回去歇息,外头便有人风风火火的踹门了。
老徐力量惊人,推门跟踹门似的,庞大的身形直接嵌满了门框,淋了一头一脸的雨水,进了书房也是滴滴答答,一步一个脚印。
君寒临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舒凌跟在老徐身后,也差不多是湿漉漉的,却还是比他整洁些。
徐达野蛮惯了,见了君寒也总会忘记行礼,乐呵呵的大笑着便将手里那灰土淋漓的碎片甩到了君寒桌上,嚷嚷似的道:“您看看这是什么宝贝!”
君寒:“……”
舒凌从后头狠狠拍了一下老徐那绣斑点点的后脑勺,老徐乍然回过神来,退开几步,跟舒凌一块老老实实行礼道:“属下见过元帅。”
君寒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事办的怎么样?”
“妥了!”
“禀元帅,逃窜的邪灵均已收捕,并无百姓伤亡。”
“很好——现在又有三个人要抓……”君寒话还没吩咐完,一边蔫巴着的易尘追突然生机勃勃的扬起脑袋,“我去!”
君寒实在有点不忍心打击他这向日葵一般的精神活力了,便将他晾在一边不搭理,继续对舒凌道:“去把那三个倒卖旱魃之像的人抓回来。”
“旱魃之像?”
君寒点头,易尘追又扬着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辅助。”
君寒冷冷转眼瞧他,“张先生给你布置的功课研学完了吗?”
易尘追的爪子当空一僵——今天一整天都跟着奔波乱窜了,连张先生都没去找,哪来的功课?
“完、完了……”
君寒收眼,“边上待着,把字帖描了。”
“……”易尘追耷拉着脑袋默默退去了边上的书案。
回眼,老徐还在眼巴巴的瞧着他。
“元帅,这啥玩意儿啊?”
这脸期待的,活似等人鉴别古董……
君寒指梢引了丝灵流,随意一勾,静伏案上的“土块”便悠悠浮起,待灵流絮缠一裹,遍身的脏土即刻散随风去,露出了原本的色泽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