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尘追两手还拎着衣带,被他这么一说,下意识也垂眼瞧了瞧自己的身板。
就算不是很魁梧,好歹也不至于窈窕吧……
忽听门边“锵”的来了一声金属磨响,易尘追头皮一麻,忙抬眼瞧去,果然是百里云不知从哪抽了把小刀出来,正一脸阴笑的冲他走来。
“总、总头大哥……”易尘追下意识退了两步。
“站着别动。”
易尘追岂敢不动,一溜晃到了桌子另一头,“你你你、你要干嘛?”
“借你点血用用。”
“血?”
百里云一把拍碎了挡在易尘追面前的桌子,敏捷一伸手就逮住了易尘追的襟子。
“你别乱来啊!我怎么惹你了?一大早就要给我放血……”易尘追欲哭无泪挣扎着想溜,奈何这人的木臂不是一般的坚固,逮着他真是挣也挣不脱。
“不想多开几道口子的话就给我站好了。”
屋里咣咣当当响了几声之后便听少爷一声惨嚎,惊起了庭院里的几只飞鸟。
百里云当真心狠手辣的在易尘追小臂上划了一道,接了半盏血便心满意足溜达出了屋,光留易尘追在屋里可怜巴巴的捧着伤手惊魂难定。
这个人太可怕了!
——
辰时五刻,百里云到底没放李天笑的鸽子。
百里云轻轻落上檐梁,“师兄久等了。”
“……”李天笑站起身,沉着脸,拍了拍身上的灰便兀自跃下了檐梁。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百里云不紧不慢的跟上他的步子,悠闲的伸了个懒腰,才道:“早就听说西域不太平了,也不知道君寒那家伙怎么想的,居然跟只蛤蟆似的趴着不动……”
李天笑匪夷所思的瞥了他一眼,百里云察了几分诡异,便疑道:“怎么了?”
李天笑收回眼去,“他不是你的主吗?你就这么比喻他?”
百里云稍稍细想了片刻,琢磨着,道:“从出生起就趴在沟渠里窥视阳光,现在倒成了朝廷的顶梁柱——该是癞蛤蟆修成了金蟾吧。”
“…………”
李天笑稍有些不可思议,却仔细回想一下,百里云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看似乖顺实则别扭的心性。
只是弃明投暗跟了君寒之后,这张狗嘴里的毒刺尤为张扬罢了。
李天笑没心情跟他在这耍嘴皮子,便直问:“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简单,就两件事,先闯虎穴狼窟,然后再把你那三只小耗子捞出来。”
李天笑足下一顿,“你要劫狱?”
“嘘……”百里云眼底挑了几分戏谑,“难道你真想让他们一直待在里面?刺杀元帅可是重罪呐。”
李天笑一蹙眉头,“既然不打算让他们待在里面,那你又何苦让他们去自首?”
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是闲的脑子遭虫蛀了吗?
百里云却故弄玄虚的笑了笑,“屠仙之战的开端便在这帝都之中——师兄来此不也是为了调查鬼星一事?”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前两天有两个疑似与鬼星相关的人把我家少爷打残了,也就在同一天,元帅遇刺,所以现在大家都猜测,这两件事的主谋是同一伙人。”
李天笑心底磕了一下,“你该不是想栽赃嫁祸吧……”
百里云笑着瞥了他一眼,“就是这个意思。”
李天笑一步刹住,冷飕飕的瞪了他一眼,扭头抬腿就走。
百里云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般反应,于是顺手一捞,又抓住他的襟子将他拽了回来,“师兄别跑啊。”
“百里云,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你爱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管不着,但你别想拖我下水!”
百里云木臂一曲,将李天笑压在腋下,几乎是按着他的头道:“师兄,此事虽然不大见得了光,但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李天笑扳着他的木臂,咬牙切齿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栽赃嫁祸’是什么好事……”
“那当然要看对象是谁。”说时,他眼底晃过一丝邪黠笑色。
那两个袭击休灵楼的人直冲鬼星残魂而去,甚至连曾宿过鬼星之力的残骸都不放过——如此渴求鬼星之力,其居心实在不可不掂量。
加之如李天笑所言,北境的望幽渊与西域的魃魅之灵都因鬼星而苏醒,假若这三股凡人难以溯源的力量失衡,其结果实在难以预料。
也是这么巧,就在因鬼星而掀的屠仙战事熄后不久,西域的明月之地就开始闹幺蛾子了,却又因为始终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所以大黎一直岿然不动的保持着暧昧不明的态度。
不明确拒绝逐月的请求说明大家心里也揣着口惊鼓,磨蹭着不答应也是因为此事还没有足够的分量能够打破这层窗纸。
李天笑静静听着百里云说,心中稍有豁然触动。
百里云掐准了时机将他放开,正好磨灭了李天笑转身离开的冲动。
“正好现在机会来了,在没有元帅庇护、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只要稍稍一触这条险脉,就足以惊起满城风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