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信。
“不是你干的?”
“我看起来很闲吗?”
“……”鬼无一团闷火在五脏六腑里窜了个遍,却愣是没逮着一窍喷出来,“我看那人的无聊程度跟总头大人实在不相上下。”
“不就偷了几件有点档次的家伙吗?还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种货色也配和我平分秋色?”
鬼无实在是被百里云气得没脾气了,于是火极生和的,语重心长道:“现在京城里的情况很不妙,阁主又远居境外,您老人家可千万消停点,别惹什么乱子。”
百里云搁下书信,慢吞了不知多少拍,道:“舒凌那家伙在西境遇了点事,那边人手不够,你寄封信到阁里,让他们抓紧增派人手,赶在易尘追那小子风干之前把他接回来。”
此言却道的鬼无脸色一阵煞白,“少爷没了?”
百里云漫不经心的抿了口茶,装了一分文雅,随即开口又回了原形:“差不多了吧,失踪了好几天,不死也干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还在苟延残喘。”
“……”鬼无狗头一耷拉——是他错了,他就不该把百里云这厮嘴里吐出的半个字当真!
百里云搁下茶盏,泽浅的眸里淡淡浮上一分正经之色,开口也挺正经的:“那个小贼前后偷了京城里二十来户大家宝贝,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一般的地方销不了赃,挂着明牌的当铺钱庄也没这胆量。”
“这种事尚书大人早查了,那些器物并没有出手。”
“此人能轻车熟路的摸清那么多官府侯邸以及他们的传家宝贝,应该在京城里待了好段日子。”
“京中户口刑部早已提查,包括今年的客栈商贩,都没有线索。”
“那就基本可以说明,此人不处于坊间。”
鬼无顿了一顿,“你的意思是,朝中人?”
“我猜的。”
“朝中人自有俸禄高爵,就算缺钱也不用使这种手段吧?”
百里云淡淡勾了唇,“这京城里能诱人剑使旁途的可不光是名利权势,你忘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琢磨什么事了吗?”
鬼无想了想,“你是说,这件事又跟鬼星有关?”
就算在相近的时间里,这种事似乎还是八杆子打不在一块儿。
“元帅没了,这城里就立马大乱——那家伙好歹也是个狠角色,现在也没谁说他死了,棺都还没盖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天子脚下搞事情,一般的小家伙怕是没这胆量吧?”
再怎么说,一个局势想要混乱也总得有个过程,眼下虽然没了元帅,但龙椅上陛下还在,朝里的丞相大人也还安好,大黎之外亦无远患,所有的一切都还走着正途,怎么就能突然混乱?
“一个自诩胆大包天妄图摘星取月的狂贼,只敢在没了元帅坐镇的情况下为祸京城,这点程度算什么挑战?”
“……”
你当元帅什么人呐!是什么人都敢挑战的人吗!
“虽然这样也勉强说的过去,但是……”他故意顿了一下,恰到好处的把鬼无全身心的好奇都给调了起来。
然后话题陡然一转:“信里记得让阁里把传阵全部开启,时间越短越好。”
“……”
又赶在鬼无开口喷狗血之前,百里云有惊无险的捞回了正题:“这个小贼留下的纸条一直扬言他要入盗宫围,结果折腾了这两个月,也就摸了个杯子。”
“那杯子可是陛下爱不释手的!”
“你当皇帝多能呐?无非名头大点罢了。”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长了这张烂嘴几十年,脖子居然还这么完好无损的?
“这家伙兜兜转转,无非想引开旁人目光、使人放松戒备,如果真是挑战、真是个热血江湖人的话,这样的作风,不是太过优柔了吗?”
终于有句人话让鬼无体会了一把恍然大悟。
“如果他的行动是在转移视线,那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度人不易,”百里云语气坚强的认了个怂,又抿了口茶,然后才接下去:“就算是揣着祸心的祸首在眼前,旁人也未必能揣度出他的真实意图,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是在无端瞎猜。”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
“也算是有理有据的猜测。”
理在哪?据又在哪?
鬼无已经快冒火了,百里云却仍旧满脸平静,“君寒在整个大黎是什么样的存在,谁都清楚,不光是那些借着他的羽翼存活的蝼蚁,就算是这世上地位最高的皇帝也明白,只要有他在,任何祸乱都难有活路,他一手把控的大局,任谁都无法撼动。”
百里云这张嘴终于长了点良心!
“但乱世出英雄,盛世出馋虫,看到肉肥了,管他是不是蛆都想来分一杯羹,但这肉上偏偏趴着一条举世无敌的大头蛆,这就很麻烦了。”
“……”
鬼无的火气时熄时灭,上蹿下跳蹦的太欢,现在有点头晕了。
“可风水轮流转,这条大头蛆终于也有栽绊子的一天,而且一不小心快把命栽没了,”他突然调笑着冲鬼无挑了个欠打的眼色,“你说,这是不是天赐良机?”
虽然知道这货在讲正事,但鬼无还是很想揍他。
“某人确定了君寒现在没这本事爬起来救场,但也不敢马虎大意,所以才喷着这一股子狂劲儿出来小心算计。”
“确定……?”
对于狂妄者而言,也许只听风声便足以循机搞事,但谨慎者,必然要眼见为实。
鬼无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人就是曾来探望元帅中的一位?”
百里云笑着未置可否,却又突然如释重负一般,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能带出君寒一个就不错了,你这蠢驴的脑子,还是另请高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