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了。
璃月轻轻扯了扯璃影的袖口,“回去休息。”
璃影依旧一声不吭,她没立即回应璃月,却沉沉瞧了易尘追好一会儿,才终于动身往回走。
——
君寒又回到了他书房的位置,若无其事的拔了嵌在掌心的灵盘碎片,也没有包扎伤口的意思,直接就切入正题:“尘追在灵势漩涡之中一直在消耗鬼星之魂,这也是他第一次完全触及此力,而且,他的命大概也一直都是鬼星在蓄。”
舒凌眉头紧了紧,没答话。
“原本鬼星与他的魂尚且分离,但经这几次‘浴火重生’之后,恐怕已经有所融合,而且融合程度很可能会随着时间加深,直到,彻底融为一体。”
不知为何,这番话君寒说的并不容易,在旁人听来,他的语气似乎还尚且淡泊,只是依稀有着几分“怅然若失”的意味罢了。
“也就是说,已经没有可能在不伤及他的情况下将鬼星之魂取出了?”舒凌的语气很沉,且鲜少的,在君寒面前也没有压抑其中的怒意。
君寒沉吟良久,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把他杀了?”舒凌冷冷问,问得君寒稍有一怔,没答。
舒凌略垂着脸,两手忍无可忍似的攥紧了拳,“既然你总有一天要利用他体内的鬼星之魂,那为什么不在刚才就趁着他没有痛苦的时候把东西取出来?一定要留到最后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折磨吗?”他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一句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的吼了出来。
君寒没有吭声。
舒凌吼完那一段后,似乎又冷静了下来,紧攥双手也无力似的松了回来。
“自你离开京城以来,这个孩子每天都会在你院外守很久,陛下来探望你时,他以为你真的伤重不起,我知道他当时很害怕,但他还是在陛下面前请下了前往西境的活儿……”提及这些,那个少年当时的模样便历历在目,仿佛只是昨日才发生的事。
君寒静静听着,面色无澜,舒凌扫了他一眼,凄凉之感霎时灌满了心扉。
舒凌更多的话都被君寒这平冷的神色给压回了肚里,就好像对牛弹琴一样,面对这块冰冷的寒石,舒凌也无奈了,最终千言万语都只化成了一句叹息:“我知道,你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他的语尾轻飘飘的淡去了,就似无力的轻絮被卷入了暴风雪里,无影无迹。
然而他的话,君寒都认真的听进去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易尘追不管是工具还是什么,到底是他养大的,说没有一点惋惜之情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君寒也的确没有沉浸在这点惋惜之情里沉哀的意思,便也没理会舒凌的那番牢骚,假戏真做的坐实了他此刻在舒凌心里“铁石心肠”的形象,直接转移话题道:“我马上就要启程回京,西境的大问题暂时解决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调查清楚,你明天就启程前往西域,先把逐月探明,其他的你看着办,届时我会增派人手过去。”
“是……”
舒凌实在已经快被一个君寒加一个百里云给磨得没脾气了,邪火在五脏六腑里挨个窜过一遭后,终于自己投降咽了火,转眼又问正事道:“百里已经来消息了吗?”
君寒想了想,“是啊,他急着让我回去参加葬礼。”
舒凌蒙了一头雾水,“谁的葬礼。”
君寒平静道:“我的。”
“……”
纵是舒凌已经够见多识广的了,结果还是被自家这货给震了个下巴砸地。
也才多久没搭理他,怎么“葬礼”都搞出来了!
——
“元帅”出殡当日,满城飘雪、魂幡招摇,灵柩一路走来,两侧行人皆挂了一脸“死了爹”似的悲哀。
这是真玩完了。
可叹元帅威武一世,没想到最终竟会栽在几个刺客手上。
元帅膝下无子,唯一一个义子现在也还下落不明,故而领队哭丧的是一个大家都面生的,称是元帅徒弟的少年——鬼曳被百里云裹了一身丧服,低垂着脸,强压了满面沉哀,接下来他还得替“元帅”守丧。
元帅去的突然,连墓都没来得及修,府里的管家便将百里云据说是“元帅的意思”修书传进了宫中,称元帅无需厚葬,只要九鼎山上的三分地便足矣。
旁人想来也合理,元帅这一生的功勋不是区区一座地府便盛得下的,有限的空间难盛无尽的功勋,倒不妨直接就舍弃这些俗世之礼,许之天地为葬。
百里云影如鬼魅的在城郊不远处瞅着送葬的队伍缓缓登上九鼎山,心里悠悠想道:回头得把棺材捞回来。
如此没心没肺却惜金的想罢,他便撤回了目光,倚在枯树干上瞧着絮云飞雪,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虽然他一天至少要损那头白狼八百次,但到底还真不想给他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