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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丞相大人的千金又怎么了?”
“那只老狐狸城府很深,而且素有识人的眼力,能让他安心托付掌上明珠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但这个人却偏偏名不见经传,又正好出现在讨伐仙门之后,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
说完一段,君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接着补充道:“这个人近期应该还在活动,你尽快。”
“行吧,我老实干活,求元帅大人少记点烂帐。”百里云接了满满当当一身的活,终于也在这头白狼这里待够了,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临要迈出门槛,却还要回过头来多一句嘴:“回头记得看看那小子背上有没有颗红痣,挺关键的线索。”
君寒端坐案前没有立即答。
屋外的大雪落缓了几分,空气仿佛凝结住了,止顿无风,却凉得透骨,连素来习惯冰雪的君寒都略觉了几分寒意。
大概百里云最后那句叮嘱还是起了点作用,君寒在空寂的书房里独坐了没多会儿便也起身出了屋。
君寒与易尘追的院子相邻,不必往道上绕,从角墙的拱门也能通过去。
易尘追这孩子似乎打小就有点文人的细腻情操,虽然深居森冷帅府,但小院子却是挺有几分柔美意味的——跟他义父那种啥死啥连蟑螂的养不活的狼窝决计不是一个层次。
可能元帅的杀气实在已经重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了……
却奇迹的是,元帅大人居然还能养活个儿子,而且放养长大的娃娃居然还挺有诗书气——到底鬼星不是一般灵物,不但生命力顽强,连出淤泥而不染的资质都很高。
君寒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想起来那个晚归不得超过亥时的规矩是他亲自给易尘追定的……
君寒方推了易尘追的屋门便觉一阵暖风带着淡淡的檀香迎面拂来,落眼一瞧,不知下人几时又给他换了个新的火盆。
元帅大人的院子素来洋溢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森骇气息,等闲时连老管家都不敢随意出入,故一年四季也看不到这样神速的“变化”。
不过这火盆倒是提醒了君寒,屋里这娃娃还处于重伤状态,最好别再给他染个风寒来雪上加霜。
于是元帅一进屋便顺手带上了门,维住了屋里的明暖如春。
君寒行至易尘追榻旁,轻轻掀了床帘,见这少年安睡如常,脸色也还不错,看起来是真无大碍了。
他身上还满缠着带血的纱布,但血迹已不似先前那般晕染的触目惊心。
君寒侧身坐在他言,打量着这娃娃又思忖了片刻。
百里云却没说那颗红痣具体在他背上的哪个位置……
果然还是个不着调的家伙!
无奈,这个真相也的确是君寒想弄清楚的。
于是元帅大人自矜无奈的探手过去,先把这身板尚且单薄的小崽子从榻上扶坐起来,将其微微倚在自己肩上好稳住身子。
不管包扎伤口还是拆纱布都不属于君寒擅长的领域,故他的动作实在生疏笨拙。
拆到一半,元帅又突然想起——突然拆布会不会把伤口弄坏?
但拆都拆了,大不了回头在给他绑回去。
于是元帅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疑虑,继续拆着血布。
可能君寒身上的杀气的确太重了,有没有防噩梦的功效不清楚,冲睡眠倒是效果显著。
易尘追趴在他肩头轻咳了两声,声息且弱,却吓得元帅大人动作一僵,差点就条件反射的把人拍回去了。
“义父……?”
易尘追一睁眼便是缕缕银丝闯入眼帘。
“换药。”元帅扯谎扯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药都没拿,换个大头鬼的药!
“哦……”然后这孩子温顺的应了一声,就没动静了,醒了跟没醒也差不多。
君寒终于也发现了点绵羊心性的好处——特别容易服帖。
“义父,你的伤好了吗?”
易尘追问时,君寒正好解了他身上最后一条血布。
“早就没事了。”君寒扶着他的肩把他扳回了正坐的位置,顺便也留了一眼打量他身上的上——大多已经结痂,血都止住了,看起来确无大碍。
“转过去。”
易尘追疑了一下,却也没反问什么,乖乖的就转过去了。
君寒将这娃娃的墨泼般的长发笼去他肩前,旋即便迫不及待的落眼打量他的背。
然而入眼的却是满背的伤痕,这些伤看起来很老旧,却还看得出都是几乎能见骨深口。
君寒捡到易尘追那年,他也不过七岁,若是早前受过非人虐待的话,怎么还能保持如此纯澈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