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按住,那温度更比亡者还寒,一触便激的易尘追脊梁骨蹿起一阵毛寒。
鬼曳拿食指轻轻点住易尘追的太阳穴,拇指往后脑轻轻一按,缓声开口:“放松便是,你的记忆我自可探知,若有不愿让我知晓的,只要在心里提醒我便是。”
“……怎、怎么提醒?”
鬼曳浅笑未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讳莫如深道:“你自然会提醒。”
他说完这句,易尘追便蓦觉神识一恍惚,没混沌过去,却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意识轻飘飘的被人捉到了半空,竟与看见影落时的感觉极其相似。
“我的傀儡术和探灵之法都是影落教的。”
易尘追也才有那么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鬼曳居然就直接答了……
莫非鬼曳也有不受己控的超强读心术能力?
“不是哦,我不能像影落一样直接窥透意识,只是你现在由我所控罢了。”
……
易尘追突然什么也不敢想了……
却又隐隐泛起了疑惑——所谓的“提醒”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没错,要是我触及了你不想让旁人知晓的意识,你只要稍稍一抵触,我便会知晓。”
“……”
“现在要开始了,你尽量放松思绪,不要胡思乱想。”
“好……”
鬼曳的术引悠悠钻进易尘追的脑海之中,像是一缕引珠的线,却又有几分安神香的意味,只那么幽幽绕绕缠进神识,便淡淡的勾起了易尘追的困意。
易尘追沉沉的坠下了眼皮,鬼曳感觉他的意识渐渐落归了平静后便也轻轻阖上双眼,由着灵丝钻进他的记忆之中。
鬼曳有意识的暗示易尘追引忆至有关西境的记忆中,方一展画面,所见的便是一轮定格在空,仿若生动画卷一般的月影。
此月有何诡异?
鬼曳的疑问直接送达易尘追的心绪,易尘追淡淡挑起一分思绪——说不出的奇怪,好像一直没动过……
月影的画面突兀的现过之后,记忆又轮转似的绕回了正序,落进了狂风沙海之中。
鬼曳蓦然一分眼皮,眉头略然一蹙。
他的记忆顺序稍有错乱,且应该不是他有意而为之。
不过也才诡异了那么一瞬,鬼曳也不好直接下定论,便又阖上眼,暂且前往下看去。
——
君寒好不容易又偷了“在世”的半日空闲,舒凌和百里云一个发配在天边一个刚被丢出去,徐达还被困在观海司里,小皇帝受惊不浅应该要瘟上好一段时间,丞相大人身体欠佳、司徒诚也忙着打理刑部那一堆案子,朝中文武大臣也差不多到了休沐的日子,上下数落下来,元帅大人应该是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就算是那堆乱子留下的尾巴也差不多都把活派出去了。
君寒难得也能在繁华帝都里捞得轻松悠闲,居然还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君寒似是本能的引足去寻怜音,待他回过神时早已走到了怜音门前,既如此,也就顺其自然的敲了她的门。
怜音紧闭了门窗合衣侧倚在榻上,天光幽柔落窗,被窗纸蒙的有些模糊,虚映在她脸上,却苍白而憔悴。
君寒叩门的动静很礼貌,叩了三声便静默着等了她一会儿。
怜音坐起身来,连唇色都苍白如纸,与身上白衣相衬,便如一尊无杂羊脂白玉的雕像,玲珑雅洁,却带有几分飘摇欲碎的意味。
君寒再抬手欲叩,还没落下去,怜音便在里拉开了屋门。
怜音略略垂着脸,大概有意隐藏寡白的脸色。
“身体不舒服吗?”
怜音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的身体一直都是这样。”
“你以前并没有这么憔悴——是镇妖塔那次留下了什么旧疾吗?”
怜音避身进屋,也给他让了道,随便编了个幌子搪塞:“只是有点水土不服而已,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君寒迈进屋来,只觉她这屋子凉的跟外面不相上下。
怜音在桌前坐下,正好桌上还放着一些草药,恰可为她打个掩护。
君寒阖上屋门便也走到她身边坐下,细心打量了她拣草药的动作片刻,“镇妖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那里出来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怜音装作没听见似的不动声色。
“而且当时掌门带进去的七个人,据我所知都是修为平平的,莫非当时掌门带你们进去只是给某物做饵料?”
闻此,怜音手上动作一顿,终于抬了下眼。
却一眼扫到了君寒略有沉冷的面色。
怜音莞尔浅笑,重新落下眼去,“李代桃僵而已,连师父自己都没法对付下来的东西,就算是云归师兄那样的弟子也免不了伤亡,所以权衡利弊下,就选择让我们这些原本就资质平平的,即使牺牲了也不会过多损害门中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