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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赵申真是个情深人傻的二百五,即使知道小洛竹怀了旁人的孩子也愿意为之赎身带回家,那这个“不知其源”的孩子应该也会戴着“赵氏之子”的帽子出生,岂会如此“光明正大”的顶着个异姓作为继子活在赵家?
总不会是小洛竹对某个姓易的家伙用情至深,就算迫不得已委身于赵申也死不肯将孩子归属于赵氏——这个猜测想想就不大着调,毕竟哪个男人会傻到这个地步……
……
思绪突然滑到了某个奇怪的角落,元帅大人的神色也渐渐匪夷所思起来……
这种事……
君寒突然懊恼的将手里信卷拍在案上,震得桌上灯烛火光一曳,差点哆嗦灭了。
元帅大人诡异恼火的扫了这张纸一眼,内心笃定的想道:绝对不会有人傻到这个地步,就算有也跟他没关系。
反正他从来就没说过那丫头是他闺女!
君寒的思绪铿锵有力的飘了这么一下,他一品到些许“危险”的意味便立马收住神识,浅尝辄止的将这差点爆火的想法摁灭在心房,继而又捻起信卷,重新琢磨回这事。
反正赵申这事怎么想都不合理!
如此不合理,反倒让另一件原本不合理的事变得合理了起来……
君寒沉住了眉头,又搁下手中信卷,望着橘红烛火,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难道尘追真的是易远光的孩子?
君寒没见过易远光的眼,便不知尘追的眉目与他有几分相似,但若只是脸型轮廓的话,百里云跟他也有几分相仿,如此,应该也不能断定什么……
顺着这个方向才想了不过片刻,头疼的毛病便不合时宜的犯了起来,君寒一息浅叹,轻轻揉住眉心。
如果是易远光的孩子的话……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死了很久,难道又被执着的抓了回来吗?
君寒鲜少有这样烦闷的时候,即使在最血腥的那些时日里他也不曾这般寻不到方向过。
永远都在踏上前路,即使泥泞不堪,也并不会失去方向……
而他现在困惑的也只是,这个“生死不明”的少年到底该怎么处置?
“义父,你在里面吗?”温润的少年音伴着敲门声一并响起,石破惊天的也把这头素来波澜不惊的老白狼给吓得差点炸毛。
君寒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心下不禁咆哮——真会挑时候!
于是元帅大人做贼心虚似的迅速藏起了铺了一桌子的“罪物”。
“义父?”易尘追又敲了两下。
君寒慌里慌张的迅速收拾好了整张桌子方才尚且平稳道:“进来吧!”
易尘追推开门先探了个脑袋进来。
元帅眼神怪有些不自然的躲闪了一下,突然发现桌子被收的太干净,连打掩护的东西都没有……
“有什么事吗?”
“没有。”这少年老实得令人发指。
“那快去休息吧,明天……”君寒悬崖勒马的止住了话头。
他原本下意识的想说“明天还要早起去张先生那”,却临时反应过来,张先生已经下葬好些天了……
君寒尴尬的吞下了那个悲伤的话题,眼神不自禁的扫了易尘追一下,见这少年神色无奇应该没听见方才松了口气。
“那个……”易尘追扒着门板贼兮兮的笑了一脸温润明媚,“义父有事吗?”
“……没有。”
易尘追还磨叽在门边没有进来,好像还有点惴惴不安,也不知在怕啥,“其实,我是想和义父说说话……”这少年的话尾害羞的飘摇去了,却偏偏飘进了门里被君寒听见了。
意思是,这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是要来找他谈心聊天,上演父慈子孝的好戏吗?
“你还年轻——不适合当爹”——不知为何,寒山寂那句中肯诡异的评价会在这时候飘上君寒脑际,冷不丁的给他砸了一记响钟。
不适合当爹……
易尘追见君寒迟迟不答,以为是被拒绝了,便蔫巴道:“那孩儿还是告退吧……”
“不用。”君寒下意识的叫住了他,然后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易尘追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君寒不动声色的深深沉下一口气来,站起身,“此处素来用于谈公务,既然你是来找为父谈心的,那我们就换一个地方。”
易尘追瞬如点了阳光的小花一般,立马又归了明媚颜色,“好!”
君寒行至门边,拂袖一挥,直接灭了整间书房的灯火,顺手带上门便领着易尘追走出了这冷落清寂的连树都长不活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