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耗下来估计也得白了。
孩子们都不在府里,居然还果真有些清寂,走到校场边也只见一排铁甲寒森,等闲时常见的那几个身影都了然无踪,还怪有点不习惯的。
虽然就妖的寿命来看,君寒如今尚未过百的年纪还算是年轻气盛,但常年磨打在凡人的红尘里,一不小心也真让这年轻的半妖染上了几分形似中年人的沧桑……
做人还真难呐……
但元帅大人好像从一开始也没揣什么“好好做人”的心,无非就是扎稳根基而已,怎么如今明明已经刀枪不入,日子却过的反倒劳碌了起来?
真是奇也怪哉。
君寒自认天生不属于动脑的料,应该勉勉强强算是四肢发达擅长打架的货色,怎如今却偏偏要做起脑力的活——还真是世事无常。
元帅大人百无聊赖又不想回书房的在帅府十庭一景的院里来回绕了几圈,行至垂花门前本想进后院看看怜音,却想想又作罢了。
倒不是不想见老婆,只是突然又惦记起易尘追那边的案子,似乎自己贱的有点讨事的意味便抽身朝府门行去,也没跟谁交代自己去哪便兀自骑马简行离城了。
元帅大人轻车熟路的拣了一条比藏在山林里的近道还要偏僻的小路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去了栖雪庄的后门。
被大火霍霍了的是栖雪庄玲珑的正门雅楼,而后门则还保留着那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漂亮模样。
刑部封锁了整个山庄,元帅大人贼兮兮的来访自然也没有往正门走的意思,便将马拴在后门,兀自翻墙入院了。
易尘追一早就带着那两个少年去向司徒诚谢罪了,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归于和平开始谈论正事,此处便只留了鬼曳和李天笑两相不会面的各自忙活。
君寒突然造访这凄清后院,正好在庭下跟李天笑撞了个正着。
元帅常年于官场磨砺,自然早已褪了早年一身乱刺的凌锐,便颇有礼数的先行拱手招礼。
李天笑迫不得已的回了他一下,“元帅怎有空来此?”他问的冷漠淡泊,君寒浅笑亦无亲切,只道:“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答罢,君寒又将此处扫视了一周,道:“李先生在此可寻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搜到些许灵术痕迹,但那人行事似乎毫无章法,根本无法推测其出处。”
毫无章法……
君寒敛眉略有一思,旋即又不动声色的藏住了那点异色,笑而邀约道:“查案原本便须相互协作,李先生既然独自难以寻得突破,不妨与同伴商讨。”
李天笑实在没法把现在绕在周围的这些人看作是“同伴”。
但元帅既已出言邀约,他也不好拒绝,便只有一道跟着去了。
徐达的卫队守在前门,元帅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院里钻出,掩蔽了所有耳目直接钻进残楼前停尸的棚子里,竟也把向来沉稳的鬼曳给吓了一跳。
“元帅?”
君寒放眼扫望了一眼,片刻,只泊然的评价道:“还挺多。”
鬼曳手里捧着琉璃镜珠,无数散絮般的灵丝杂绕其中,将原本剔透如含冰泉的镜珠缠得几近絮浊沫玉。
君寒垂眼瞧着他手里的镜珠,“这些都是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
“嗯,同属于一人,但却怎么也汇不起来。”
君寒从他手里拿过珠子,单手托着凑近眼前打量了一番,“也无章法?”
“说不清楚,但我的确辨不出此中路数。”
“没有章法、路数不明,但挥手间便可取数百人性命,光从这点来看,这东西的灵势的确够强。”
早在君寒正经修炼之前,他走的也是这种野蛮路子。
“而且这个凶手很擅长隐敛灵息……”
“所以,连你也没察觉他的动静吗?”
“嗯,”鬼曳应得很沉重,应罢似有思忖了点什么,才又开口道:“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此人行凶抽血之时必然要释放灵势,以鬼曳对灵息的敏感来开,不应该察觉不了。
君寒又将珠子放回他手中,又随意掀了一块盖尸白布,瞧着一具未遭火噬、面色寡白的尸体,道:“作案凶器查清楚了吗?”
鬼曳一愕,“一直都在留意灵法,还没有留意凶器。”
君寒翻过此尸颈子,细细端详那道细短却深的口子。
“毕竟这些伤口并不是灵势直接导致的,能为灵势引作凶器的东西很有可能与其属性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