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冷冷的,很不想搭理。
但易尘追还是硬着头皮问出来了:“义父为什么要调查我以前的养父?”
元帅大人手头动作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抽了一卷过来压在眼前的桌面上,掩护的恰到好处,还真没让易尘追看出破绽来。
“也没什么,只是……随便查一下。”
……答的什么鬼!
君寒也实在觉得这回答的毛病忒大,便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抢在易尘追开口前补充翻供道:“只是觉得你继父一家灭门的事有点蹊跷,正好那会儿又处在一段特殊时期,所以派人去查一下。”
“哦……”易尘追瞟了被压着的卷角一眼,“那有什么异常吗?”
“……”君寒依然故作繁忙的阅着桌上的卷,顺口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异常……”
却才这么答罢,君寒又突然茅塞顿开似的想到了什么——
赵申陨身的地点与宫云归自刎的绝生崖相邻,这两个地方确实碰的有些巧……
而更巧的是,这次被那玩意儿挑中了皮囊的还正好就是宫云归。
君寒不动声色的转了一遭思绪,心想:反正这事都已经被撞破,而且这小崽子都问出来了,不妨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将这事搁到明面上讨论算了。
于是元帅大人淡淡的将还没乱看几眼杂卷搁去一边,又将赵申的这一堆亮了出来,闲侃似的问道:“关于你继父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其实还真不记得多少了……
“没多少,原本我也就只在那里带了一年不到,而他又时常在外行商,见都没见过几次。”
“那你母亲呢?”
“母亲虽然一直待在一起,但……”他疑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言辞。
虽然那个人一直待他很温柔,但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这位“母亲”有些生疏……
易尘追实在不知该怎么向他义父解释这种感觉,便只好老老实实的将那个经常闯入他梦境的实事讲了一遍,最后才道:“其实我一直感觉,那个带着我在大雪里走的人才更像是我母亲……”
君寒心下咯噔一落,旋即便开始暗暗在心里估算时间。
据易尘追描述,那场大雪不比黎州的弱,南方很少会下这样的大雪,而在君寒的记忆里,似乎也只见过两场这样的大雪。
第一场是在怜音生下璃影的那一年,他正好也东瑜城,还特地让舒凌带了他元帅大人顾念旧情的“心意”上山去刺激宫云归,礼品的丰厚程度基本相当于提亲彩礼的规格。
这种损事,君寒驱不动百里云,便丧心病狂的拿舒凌上山亮相,而他本人则溜达在不远处,等着舒凌把夫人不收礼的消息带回来然后亲自上山砸场子——结果舒凌这个二百五居然直接把元帅的意图给透露了,然后怜音只手下了君寒让舒凌带去的一个给她调理身子的荷包。
第二次,却是在伐仙战事前一年,也就是崆峒山出事之前——
伐仙之战持续了五年,如果易尘追实在伐仙战事前一年去到赵家的话……
君寒沉沉淀入了自己的思虑之中。
这两场雪不论哪一场都和易尘追的年份不搭调。
“你确定当时是在南方?”
易尘追笃定的点了点头,道:“临水镇外有一条临源河,在储临口那一段有一处弯道很特殊,那一年虽然被封冻住了,而且也只是模糊一眼,但我记的很清……”
因为他“母亲”就是在那一段投水自尽的。
临源河是储江的支流,而储临口便是河道分流之处。
易尘追虽然丢了不少往昔记忆,但关于储临口的两段记忆却是尤其的印象深刻,大概是不管过多久都不会遗忘的。
“那关于赵氏灭门一事,你还记得多少?”
易尘追沉思了片刻,才刨清楚这一段记忆,道:“我只记得当时火很大,我母亲带着我拼命逃出了火海,至于原因或是凶手,我都不清楚……”
“你母亲也逃出了火海?”
易尘追点了点头,“她带我逃到储临口后,就投水自尽了。”
这个回答却令君寒有些始料未及,便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
这回易尘追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逃出来了却还要自尽……”
“那她临终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她让我往东走,走的越远越好。”
“有人追杀你吗?”
“好像没有,只是在东瑜城附近被妖狼追过一次,然后就被义父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