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迷路了。”
一个蹩脚的理由。
但是他信了:“那你家在哪?你家人呢?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支楚月没说话,垂着眼,纤长的睫毛盖住眼里的情绪,可是她看上去又有点失落。
“要不要吃点?”男人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蛋糕,似笑非笑地说,“好久没这么看过夕阳了。”
支楚月一顿,眼睫颤了颤问:“为什么?”
男人感到有些神奇:“你很好奇吗?”
先前一直静默的小孩居然主动提问,林善忠感到有些奇妙。
“因为工作很忙,我回到家的时候经常都是晚上十点或者更晚。”
“所以,我已经很久没坐在这里看过夕阳了。”
林善忠把小蛋糕塞到支楚月手里,摇了摇他自己手里的小蛋糕。
“你要不要和我干杯,庆祝我们一起看夕阳。”
支楚月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像一个男孩而不是男人,此时此刻他笑呵呵地看着她,那么乐观…….又那么善良。
支楚月抬起手,小蛋糕互相碰撞发出微不可察的声音。
灿灿夕阳光正亮在他们的正前方,支楚月觉得脸颊有点发烫,随之而来的是眼睛的酸胀。
“你看,我家就住里面第二间,你要是想看夕阳,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支楚月知道他只是宽慰小孩子的善意的谎言。
可是他说得那么真诚,真到支楚月觉得如果她下次真的来找他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和她在夕阳下干杯。
支楚月紧捏着小蛋糕的低端:“为什么呢?你不是很忙吗?”
“被老板炒鱿鱼咯。”林善忠往后伸了伸,一个舒展的姿态,“提前退休了。”
支楚月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光了,可是眼睛又酸起来,难以抑制的苦酸蔓延在鼻腔。
支楚月低着头:“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啊?”
“嗯,就在一家企业上班。”林善忠笑了笑,“你应该听说过,苏氏嘛,这么一个公司呢,没了我一个小职员也无关紧要啦。”
“那你怎么办?”支楚月有些泪眼朦胧了。
“我准备开个小店,做吃的。”林善忠问,“你要不要来当我的第一个顾客?”
说罢,他又乐呵呵地笑起来。
他站起来:“我走了,小姑娘。我老婆孩子还在医院等我呢,走了哈。”
支楚月连头都不敢抬,她的眼泪成线地掉下来,砸落到小蛋糕上,晕出了湿的痕迹。
“小姑娘,人生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困难,太阳快要下山了,看够了就回家吧,你的家人在等你吃晚饭呢。”
林善忠可能永远想不到那天见到的女生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
更想不到,是那个人让他儿子躺在病房上。
对他而言,只是一次善意的安慰。
一次平常的平凡的善行。
平凡到回归正常琐碎日子中很快就会遗忘。
可是支楚月不能忘,她忘不了。
那天她手拿着小蛋糕,打开家里的门,支有云正坐在沙发上,桌上摆满了菜。
电视上正在播放支有云最喜欢的电视节目,可是他正失神地盯着手机界面。
似乎是在犹豫打不打电话。
支楚月轻轻开口:“爸。我回来了。”
支楚月在回家之前就去附近的公厕,将自己的脸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看上去和出去时没有什么差别。
支有云看她回来了,脸上一闪而过的喜色:“洗手吃饭。”
支楚月没有异样地:“哦,知道了。”
“吃什么啊?”她一边走向卫生间一边自然地问,平常得就像是之前无数个平和的日子。
“红烧鱼还有丸子。”
支楚月想先吃饭,被她爸一把拦住:“先喝汤。”
“我不想喝。”
“鱼汤,有营养。”
支有云不容拒绝地望她碗里盛了一勺奶白的汤。
支楚月顿了顿,于是一碗温热的鱼汤暖暖地熨帖了她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