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香料铺子近期才换了掌柜,立刻就有主家的人过来,新掌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所以他聚精会神的听安长月说完后问了句,“安小娘子问的可是葭月入城的那队波斯商人?”
安长月点点头,商队大部分腊月才来的多了些,所以那队商人葭月便入城是很隐忍注目的,且还经历了上一次那个案子,更是无人不知。
“对了,还有一事,胡越请辞后是否还住在长安?”她最后还是决定去问胡越,有些事情现在问这位掌柜有些不合适,他毕竟新上任,很多东西还没有梳理清楚,她查案也不能影响了家里的生意。
“他还在长安城,就住在延平门大街内的丰邑坊里,具体地址我稍后让伙计一并抄给你。”掌柜的说着转头朝刚才领他们进来那伙计吩咐了几句,伙计立刻点头往外跑,约莫半个时辰才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伙计手里拿着一册竹简,进门先是看了眼新掌柜,在他的点头示意下,伙计才把竹简恭敬的送到了安长月面前。
安长月倒是不计较,叶家有自己的规矩,即便她拿着玉指环前来,也不能随意调取楼里的消息,更不能不经铺子里掌柜的手拿走消息。
她看了眼李淙,将竹简在小几上展开,那伙计立刻转身走了出去,他只是铺子里的伙计,这些消息不是他能看的东西。
竹简上写的东西不多,安长月一眼便注意到城南这两个字,心想杨萍看来真的跟城南有些渊源,但城南那么大,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你看这里,杨氏原名倒是不假,但她之前是嫁过人的,且还是与人为妾,怪不得她要伪造户籍再嫁段毅。”大唐律中有明确规定,妾是贱籍,一旦与人为妾,那便是如同奴仆,主人家是有随意买卖权的,但续弦却不同,虽然比不得原配主母,但也比一个妾要好太多。
杨氏一开始就是别人家的妾,可见出身低微,以这样的出身即便再嫁同样地位不高的商贾,那也是配不上的。
安长月没有理会李淙,她看到了一些感兴趣的东西,杨氏原先为妾的那户人家竟然绝户了,全家上下除了杨氏外,在一场大火里无一人生还。
“李淙,你让大理寺查一查这户人家的资料,烧死一家人的大火,大理寺或者京兆府一定有记录。”安长月用手指点了点那户人家。
李淙应了一声,伸着脖子仔细看了眼,有些为难的道,“这上头什么都没写,就说一场大火烧死了一家人,连方位都没有,不好查呀。”
安长月一边继续往下看,一边低声说道,“不会难查,就查城东南方,那么大一场火,肯定有人记忆犹新。”
她想到段家那仆从说的话,当时段毅从东都洛阳会友人回长安,途径城南救下杨氏,随后不久再娶了杨氏为续弦,料想杨氏所在那户人家发生大火大概在三年前左右,如此有了时间和方位,便好查了许多。
李淙点点头,暗暗记在了心里,这是一个线索,也许杨氏不寻常的暴毙会跟那户人家的大火有关。
两人看完竹简上内容后将它归还,掌柜的又递给安长月一张布帛,上头的蝇头小字让安长月忍不住皱眉,她还是习惯看叶云深的字,方方正正的簪花小楷,多好。
安长月想都没想把布帛塞到了李淙手里,朝掌柜感谢般的点点头,转身出了香料铺子,阿娘的担心看来有些多余,这位新上任的掌柜可精明的很,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就能让铺子里的伙计们马首是瞻,她想人八成是江陵那个祸害挑的,只有他眼睛能那么毒。
安长月和李淙并肩走在东市大街上,李淙忙着低头看布帛上的内容,安长月则侧首不停朝四下里张望,突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站在饼铺前,她看过去,那大汉正好也看过来,两人一个对视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