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胡人铺的时候,安长月已经把想知道的都问清楚了,原来拿着银质刀柄柳叶刀来的客人名叫赵七,祖籍河北定州,似乎和监察御史赵冬曦是同乡,可惜一个是落魄道士,一个却是当朝御史。
“你觉得这个赵七的嫌疑有多大?”叶云深一边给安长月在货郎那里挑干果,一边轻声问道,“听胡人铺伙计的意思,这人过的未免太落魄了。”
安长月拿着淘来的玉簪仔细打量,玉质不算上乘,不过雕工却十分精致,簪头那枚玉叶尤其栩栩如生,连细小的脉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不是他,这人身上连一点医者的习惯都没有,而那人却实实在在是个十分优秀的医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职业习惯?”
不管从事什么,总归都有那一行的习惯,这个习惯也许可以花时间改掉,但医者的习惯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根本改不了,而那个落魄道士根本一点医者习惯都没有。
她如果猜的不错,那人身上也可能闻不到一点药味,“算了,先回去再说吧,东西挑好了吗?”安长月催促叶云深动作快点,叶云深无奈的拿着一包东西示意早就挑好了。
两人慢悠悠的踱步往溶月楼去,在路过十字街的时候,安长月下意识环顾四周,上次她恍惚看到有个人就是消失在这附近的。
“你看什么呢?”叶云深偷偷把袋子里的零食拿出来吃了一颗,味道确实不错,心想明日再遇见那货郎,一定要再买一些才好。
安长月说了句没事,刚准备扭头走人,余光里突然又看到了那个人影,她立刻转头去捕捉,却仅仅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一个完全陌生的背影。
叶云深也注意到了安长月目光尽头的那个人,忍不住好奇道,“你认识他?”那是一个身材匀称的男子,身上衣着的款式是中年男子,看走路的姿态十分稳健,想来不是习过武,就是常年注重身体。
“不认识,不过那人看起来很奇怪。”那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不仔细看虽然跟常人并无差别,但只要稍微盯着看几眼,就会发现他其中一条腿定然有过什么,微微有些跛了。
“奇怪?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奇怪啊?倒是你,怎么看谁都像犯人,赶紧回去吧,中午纤姨准备了樱桃醪哦。”叶云深跟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安长月的肩膀,催着她往溶月楼走。
安长月嗯了一声,看了眼已经走远了的那人,跟着叶云深回了溶月楼。
十字街一侧的巷子里,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子紧紧盯着远走的兄妹俩,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轻轻咳了一声,魁梧男子赶紧转身走到他身边,一脸谄媚的等他吩咐。
“等会儿看见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人就上去给我狠狠打,但别把人给打死了,他欠了我钱,你只用教训教训他就行,听明白了吗?”
“那,那报酬?”魁梧男子搓了搓手,眼睛里都是贪婪,他跟眼前这男人认识不过短短半月,就从他手里拿到了三千钱,这可是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了。
“少不了你的,这里有一百钱,你先拿着用,等事成之后到城外漕渠边儿第十三棵树下等我。”那人说完转身从巷子口离开。
崇化坊柳子曲,赵七刚刚把门打开,他今日出城了一趟,这时辰才刚回来,错过了朝食又等不到夕食,便想着先回家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赵七的院子四四方方,是早年行医攒下来的家当,除了这个院子,他身无长物,更没人愿意跟他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他索性就出家当了道士,可惜没两年,他所在的道观落魄了,他连道士都当不了了,干脆又回到了这个小院中。
院子一侧搭建了一个灶台,里头堆着一些杂乱的干柴,赵七走进去胡乱翻了翻,发现除了一个两天了的蒸饼,再没有旁的吃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