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毒刃捡起,毫不犹豫的割破了自己雪白的颈项。鲜血如胭脂一样红,染的翠绿薄衫一片鲜明。
“殿下,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想杀你,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
从芳蕤缓缓倒下,寂静无声。这个世间除了刚才的两人,谁也不知道有一个女子死在此地。是啊,她也只是一个乱世之中为报国仇家恨的普通女子而已。
“老常,你走吧,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哪怕天大的事,就是狗日的赵松喊我,也别来烦我。”
赵钦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将芳蕤的尸首抱放在卧床上。点着檀香的紫炉,插蔷薇的青瓶,还带了一壶酒给这个被自己关了三年想杀自己的人送行。
当年,皇朝初建,平阳王作为骠骑大将军,南征北战不知道立下了多少功劳,杀出了赫赫威名。这世界上怕平阳王的人很多,但是恨他,想杀他的人更多。只是猛勇善战的大将军哪里是那么好杀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先杀了王爷最爱的世子泄恨。
爱风流的世子,以为留住了女杀手能让她绝望。可是,让她绝望的不是杀不了平阳王与他赵钦,而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赵钦没有一丝的忏悔,他觉得芳蕤的死,至少死了比活着更好。如他这样的活着,倒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只不过赵钦在这之前,还得在乎关心他的人,所以他不能死。那怕平阳王是外人眼中的屠夫,但是却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所以,他的好好活着,只能让芳蕤去死了。
当今圣上,雄才大略,不仅仅是铁骑踏灭六国,而且要建立万世的太平盛世。前不久朝臣议会,大臣司马提出改革创新就被陛下大手一挥,下令全国施行了。
赵钦只跟芳蕤说了,流民散户分田,其实还有很多没说,而这也是他彻夜难眠的原因。
因为举国征战多年,虽然建下了万世之基,但是国内的经济却一片萧条。劳民伤财多年,农民苦不堪言,流离失所,天灾不断。天子急切想要改变现状,联合朝中政臣制定了一系列的法规。
朝令:土地法,改变原先的井田制度,尽地利之教,催使百姓开发荒田,所得归个人所有。这一条是天子为了解决流民的铁政。此政策一颁布,不仅仅各大城市明令禁止百姓出入,更是派出官兵督导良田开发之策。这也是为何,林子云进长安城如此艰难的原因之一了。
军卒法,奖励有军功的奖励和官兵。纳贤法,规定家中有读书的人家,可以获得农田十亩,国家鼓励文学。当然还有一些法治,地方法之类的法令,内容是处罚战俘和入狱的囚徒的,还有规划了国家区域等级,国,府,城,县,镇,村等等……
当然还有最后一条,几乎是触动了满朝皇亲国戚和王侯利益的法令。
王侯法,废除世袭制度,俸禄不过三代,根据军工大小授田宅,爵位。将所得贵族利益用来鼓励农业生产和军队建设。
这一系列的法令颁布,无非就是奖励耕战,鼓励军工。建了军工的和生产粮食,布帛多的人可以多拿良田资源等等。
可是其中王侯法的颁布确实损害了不知道多少世袭贵族的利益,当然也包括赵钦。
东土,人间界。仙凡是有隔得,凡人若想进入修真界需要找到空间节点才可以。若是找不到空间节点,除非是修炼到羽化境界才可以破开界壁,踏入修真界。
在凡人眼中更喜欢将这片区域称之为燕云十六州,而不是称之为东土。这里有世俗间大大小小的国家共有百个左右,小的不过弹丸之地,而大的如秦国囊括三洲肥沃的土地。
在巨大的燕云十六州土地上面有一条贯穿整个土地的长河,被称为母河的燕云河自西向东不知道多少万里,彷佛一条巨龙蜿蜒盘踞。
数年之前,秦灭阳,楚,汉,奠定了在北燕的地位。攀附在秦国内的大小国家有十几个,每年都会朝贡,而大秦从战略政治意义上也排遣了使臣常驻列国。
秦国年轻的皇帝,熟读经书,重用贤才。天还未亮,金銮殿上便汇聚了不少朝臣。
“皇上驾到……”宦官扯着嗓子尖锐的嚷道。
“吾皇万岁……”
“哼……好大的胆子。”头戴皇冠,身穿绣金龙踏祥云帝袍的皇帝重重的一巴掌拍在龙椅上面。
群臣惶恐,下面近百位大臣跪伏于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离国公……”
“臣在!”
“朕问你,这江山到底是谁的江山?”年轻的李隆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已经登基十年之久。锐利如剑锋的目光,让身穿紫色蟒袍的离国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自然是陛下的江山。”离国公咬牙说道,却不敢看着圣颜。
“好一个我的江山,我问你们,寡人的天下,你们住的,吃的,中饱私囊的是什么?也是寡人的嘛?”李隆手指如剑,逼问着满朝文武。
众人无人敢出声,大殿上,可听落针之声。
“陛下圣明,赐良田于百姓,赏世爵于百官,此乃万圣之盛举,百代之基业。只不过有些人,屯良田于己用,布官荫于子戚,所得千千万万贯。陛下虽然皇恩浩荡,施行众恩令,只怕下好行,上不通啊……”一个身穿冠服,长袍绣鹤的老者一步迈出,拱手对着李隆说道。
“姚相公,朕也有一句话想要问你。”李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龙椅,面不动色的说道。
“陛下,臣昨日已经与靖云司的高大人交接过了房产,人口……”身居政法大臣的姚弼连忙开口。
话没说完,李隆摆手打断。姚弼还想说些什么,抬头忽见坐在圣位上的李隆正面脸不悦的盯着他,半张了嘴,终究是没敢说出一句话。
“相公,你家有多少产业?”
“回陛下,臣父母死的早,还有一个傻弟弟。名下共有良田三百亩,长工六个,牛羊各十头,鸡鸭……”
哈哈……话没说完,殿中文武百官都是窃窃发笑。
饶是李隆,听着自己重用的大臣如一个市井老汉般如数家珍的念着牛羊,也不由得一怔。他狭长而又深邃的双眼紧紧盯着姚弼这位状元出生的政治大臣,好似第一天认识一样。
手指捏着青花瓷碗,晃着里面的茶水,李隆实在不想听下去了。
“好了……相公。朕不是让你来数星星的,你不必紧张。你与司马相公熟识,知道他家有多少粮产土地吗?”
“这个,臣不知!”姚弼养气功夫修的十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看着年轻的皇帝微微一笑。
“司马相公你自己说吧。”李隆摇摇头,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一个头发半白,短须长耳的老者。
“陛下,臣家中只有一个老仆,养了一条老马。臣身子骨老了,老家的农田早就过继给了村中一户老农。”司马瑞安拱手弯躯说道。
“相公之风,清风明月,无愧于人称圣了。”李隆不吝赞叹。
“臣只求天地圣心,吾所学济天下也。陛下布众恩令,才是开盛世之门。天下百姓归心,万千学子得宠,百万官兵振威。此乃太平之基业,盛世之英章啊。”
“然……此举只怕是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吧。离国公,你说对不对?”皇帝话锋一转,紧紧盯着跪地不起的老者。
“陛下……”
“离国公,朕知你的,不必多说。我看你已经年迈,惟恐你身子不适,朕宿夜难寐,朕知你有意向著书立传。朕准了,明日起不用早朝,择日去黎洲挑个地方,朕命人为你选一处院宅。”
“陛下,臣……”听得此话,离国公已经看出年轻的皇帝话语中的不可否决,这是要让他卸甲归田啊。
座下文武百官看见离国公的惨状,无不兔死狐悲,纷纷不敢言语,呆如木鸡。
“姚相公,朕听闻前些日子靖云司查处到了一个名叫姚临的富贾,你可听说过?”李隆双眸如针,望着姚弼。
这位当朝的执政大臣听到“姚临”二字,吓了一跳。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老臣不认得此人,莫非是有人陷害我?”
“哼,姚大人。你既然不识此人,又怎知有人想要陷害你?”却是一旁的司马瑞安冷冷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两位相公,不必为此争执,那姚临拒纳税役不说,而且还冲撞靖云司的执法官,朕已令人将其满门查抄,以儆效尤。”李隆微微说道。
听得此言,姚弼差点当场昏厥,还好被身旁的司马瑞安轻轻扶住身子,勉强没有摔倒。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一生的政敌,姚弼感触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