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楼,无论是砖瓦,阁子里面的楼杆,纸窗无一不是红色的。更加醉人的是,这里面的姑娘脸上的一坨红。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杯中酒似珠,十斛又十斛。
风流的公子哥,最喜欢纸醉金迷处听莺声燕语。又好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清白。无赖的纨绔却不一样,虽喜欢附庸风雅,但是却不忌讳温柔乡,美人玉,反而最爱的是那销魂的夜曲。
赵钦捏了一串皇帝赏赐的青檀佛珠,罕见的披了头发,只用一条紫绳微微拢着合在腰间,洁白无瑕的面孔让许多涂了脂粉的女子都自愧不如。但凡是过路的美人儿,都要被这个大纨绔捏一下下巴,挑一下嘴唇或者撩一下头发。百花丛中群花绽放,赵钦是个十足的花中郎。“还不快给公子上酒。”体态丰腴,面容渐发福的老鸨子喝着龟公。
醉红楼,上等包厢内。云顶檀木的梁子镌刻着舞女仙云,水晶玉璧的灯窗上描着锦绣天花。绫罗珍珠帘幕后面身材妙曼的歌姬翩翩起舞,赵钦坐在沉香木的床榻上,吊着一个二郎腿。
屏息闻着花前月下美人的体香,这位长安城最大的公子哥嘴角微微勾起。旁边几个附庸风雅的狐朋狗友乐的作些雅歌投壶的惺惺作态。赵钦抬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老鸨子,不等他任何言语,妇人嘴角撕开一声浪笑,用罗扇掩着嘴角溜走了。
剩下赵钦一人,他扯开绣着洒珠银线海棠花的细帐,往软床上躺着。星星荧光,月河上头,映的屋顶明月珠还没有这位平阳世子的脸白。
“你不该来的,你知道的。”
赵钦狰狞的张开合拢的双眸,跳露眼珠的是一个身穿白裙的可人儿。
雪白的玉铺,铺成五朵圣莲,那女子一袭白纱如瀑落下,如行走在天宫的白色月仙。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我做不到的事情,那绝对不是因为我做不到,而是不想做。”赵钦嬉笑着站起身,揽过女子纤腰搂紧怀中。
那女子低哼一声,却不反抗,面色红润的比月牙还要圣洁。赵钦抱着她坐在床沿,低头用鼻尖狠狠侵犯着女子圣洁如佛的脸颊。
“哼,你再大的威风,还不是……”
那女子耳畔茸毛被赵钦火热的双唇中吐出的气息,微微耸起,神态更显娇憨。赵钦却不等她说完话,便用嘴巴压在她如凝云烟霞的嘴唇上。
青玉抱香枕被赵钦抓过来填在女子白皙的大腿下,床上的软纨罗衾被两人拧成云山雾海。那女子抵不过赵钦的挑逗,生性更为活波,升出一对金莲玉足,颤动着赵钦腰间的白玉腰带。
“你说我的威风,降服你这个小妖精够还是不够?”赵钦一手捏起女子俏丽的雪足,眼带坏笑的在她耳旁说起。
“你若是想欺负我,自然是能欺负的了。因为我啊,是谁都能欺负的。”那女子掀开赵钦的双手站起,捏着胸前的一缕青丝埋怨道。
“苇城,你知道我什么总喜欢来这里吗?”赵钦装作没听懂,自言自语。
“公子,男人喜欢女人不是天经地义吗?什么时候寻欢问柳还需要理由吗?”苇城咯咯一笑。风尘女子最不能有感情,连生气哀怨也只能自顾自怜了。似她这样,装可怜,作可爱收放自如才能讨人欢喜。
赵钦靠近苇城,替她理了理凌乱的罗衫。凝视不语,又将摆在圆桌上的果品递了一个给苇城。
“公子,你不开心?”
苇城吃不下那些平日里摆放好看,食之无味的珍稀果子,却也注意到赵钦与往日不同的神态。前些日子他也听说了这位世子长街买酒饮醉的事情,料想这些富贵人大抵也有一些不同于她们的烦恼。
“哪里有什么不开心的,只不过是不如意而已。世间的事情千千万万,能做到如意的少之又少,可是求一个开心还是不难的。”
“这就是公子来这里的原因吗?”苇城低喃。
苇城偷偷望着赵钦英俊的面庞,似仙似佛,却也不想做这样的天地宠儿,竟然也有这样的人间悲哀。以前只以为他是一个纨绔子弟,没想到竟然有那么一刻苇城会觉得他圣洁的好似神明。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面子,长安城内,有人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景欢少爷,苇城是真的生病了。”
“砰……”
房门被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踢开,赵钦眉头微微一皱,面色微不可查的出现了一股暴戾之色。
“贱婢,偷偷藏起来跟哪个浪子幽会,竟敢连本公子也躲着。”年轻男子领着两个恶仆,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大叫。
“哪里来的狗杂碎?连你爷爷也敢惹。”赵钦作风作雨多年还没喷见如此不要命的人,自然怒极。他随手拎起屋内的一方板凳,冲着门口过去,吓得苇城心跳捂嘴大惊。
“景欢少爷,小本生意,您可别闹了,哎呦……”老鸨子见到被砸碎的窗门连忙怪叫。
“哼,滚开。”一个身高八尺,面容奇丑的恶汉一把推开老鸨子。另一只手摊开几个围过来想解围的小厮,几人都是翻滚在地,哀嚎不知。景欢鄙视的看了一眼倒地的众人,面色凶恶的冲门内而去。
醉红楼中嫖妓买酒作乐的,打杂的,舞袖弄歌的都被这里惊动。随同赵钦过来的几个纨绔顾不得做着的丑事,也是连忙赶过来。
“妈的,是这个鳖孙子。钦哥儿没带家伙吧,老高,你爹的尚方宝剑拿来了没有?给钦哥儿送去。”几个长安城的纨绔不怕事大,就怕事小。
“你会没事带这宝剑吗?再说老高这人古板的要死,他家教又严,带出来不得被他爹打死啊?”一个身材削瘦的男子嘿嘿笑道。一旁被肥胖青年拉着衣袖问道的样貌敦厚少年也是默默点头。
肥胖少年虽然纨绔,却是最讲兄弟义气的。他脾气暴躁,左看右看,这青楼中都是男女玩耍之物,哪里有什么趁手的兵器。看了看近前,顾不得多想,抢了一个女妓的罗扇又狠狠摔在地上,实在是这东西太娘了吧唧的。忍不住唾骂一口,顾不了那么多,如一座肉山一样冲了过去。
景欢冲进房间,正好看见苇城站在房中小鸟依人般偎缩着娇躯,手指掩住嘴巴。
“现在知道害怕了?贱婢,生了病还他妈跑出来勾搭汉子?少爷我……”
“砰……”
这声音比景欢撞门的声响更大,苇城呆呆的看着赵钦一板凳狠狠的摔在景欢脑壳上。这个前一秒还恶言恶语的家伙已经直挺挺的躺在木板上,脸颊上还留着血呢,满脸恐惧的望着舔了舔嘴唇的赵钦。呜呜已经是没敢发出一句声音,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