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她素来很是正经,那些不正经的模样,也都是伪装。
“兄长!她都那样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楚元绽道:“她有什么值得兄长欢喜?有哪一点,比得过其他女子?”
“她很好。”楚青临转身,垂下眸子。
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他那姣好的面容,顿时温和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温润至极。
“哪里好?”楚元绽继续问。
“有情有义。”楚青临道:“在北垣的时候,她有许多次都可以弃我于不顾,但是她没有。”
楚元绽嗤之以鼻道:“那是因为她觊觎兄长的美色!”
“不,她与我,从未有过逾越的行为。”楚青临淡淡弯唇:“她不是贪恋美色之人。”
那时候,她包容他,给他温暖。笑着唤他阿楚,为他出头,哪怕是孩子欺辱了他,她也势必要护着他。虽说面上总是嗔怪,但却从没有真正为难过他。即便对着失智的他,面对他的哭闹,她还是温温柔柔的安抚。
在楚青临漫长的年岁里,从没有人这样待他。他早年在府邸,虽说是他父亲留下的独苗,但养在祖父祖母膝下,一直是被严格要求着成长。
从记事起,他便牢记一句话。
身为男儿,不得落泪,更不能轻易言笑,暴露自己的腹背,让敌人有机可乘。
于是,他很小便立下目标: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成为天下兵马大将军。为父母报仇!
数年的习武生涯,哪怕伤的很重,哪怕鲜血淋漓,他也不能吭声。
后来,他入了军营,更是摸爬滚打,一直到如今。
人人皆说,生子当如楚家郎。却没有人知晓,他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兄长真是魔怔了!”楚元绽不懂楚青临的想法,也不知他眼中的燕蒹葭是怎样的人。
但他知晓的燕蒹葭,的确不是好人。
“回去罢。”楚青临道:“今日……多谢你了。”
说着,他踏步入内,在楚元绽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便率先一步掩门。
屋门被关上,楚元绽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只好离去。
但他没有不管楚青临的事情,而是大着胆子,跑到楚老太君屋子里头。
彼时,楚老太爷并不在屋内,只老太君跪着诵经念佛。
“老太君,小公子来了!”屋内的嬷嬷禀报道。
“元绽?”老太君一愣,随即睁开眸子:“这小子不是最不喜欢陪我这个老太婆拜佛吗?怎么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许是念着老太君了罢。”嬷嬷笑道:“小公子也好几日没入这屋子了。”
“这可未必。”楚老太君笑道:“估摸着又有什么事情。”
说着,她示意嬷嬷让楚元绽入内。
不多时,楚元绽踏入屋内,一瞧见楚老太君,他便黏了过来,扑在老太君身侧:“祖母!”
楚老太君笑道:“今儿个吹得什么风,元绽竟是肯来陪祖母念经?”
“元绽这是想祖母了!”楚元绽脸不红心不跳,道:“祖母可是安好?”
“自是安好。”楚老太君道:“你这小猴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楚元绽看了眼楚老太君,也不隐瞒,径直便道:“祖母,不是我的事情,是兄长的事情。”
“谁?”楚老太君一顿:“你是说青临?”
楚元绽点头:“方才祖父让人打了兄长八十军棍,兄长都被打的吐血了!”
“什么?”楚老太君脸色一变,“这老头子,凭什么又打我的孙儿!”
八十军棍是什么概念?楚老太君年轻时也是习武,怎么会不知道?
这该死的老头子,真真是胡来!
心中如此想着,楚老太君已然起身,怒气冲冲的就要朝着屋外走去。
楚元绽跟在她的身侧,阻止说道:“祖母先莫要着急,此事兄长也是有错。”
“青临犯了什么错?”楚老太君道:“这死老头子,是要绝我儿的后啊!从前青临去边塞军营,便就是因为他太过严苛……”
楚元绽道:“祖母可知,兄长近来有心悦的女子。”
“心悦的女子?”楚老太君停住脚步,忽而想起,先前老头子曾与她说的,青临对临安公主,生出别样的情愫。
楚老太君迟疑:“你是说临安公主?”
“不错,正是临安公主。”楚元绽道:“兄长对临安公主,喜欢到了骨子里。正是因为他太过欢喜,才惹得祖父不悦,对他动手……”
本以为,楚老太君会有些不悦,没想到她闻言,却是蹙了蹙眉梢,而后立即便道:“喜欢便喜欢,能有什么?”
说着,她急匆匆前去,正与打算出门的楚青临,碰了个面。
“青临,你要去哪儿?”楚老太君问道。
“祖母。”楚青临行了个礼,垂眸道:“有些事情要出去。”
老太君瞧着他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去见临安公主?”
楚青临低垂长睫微微一颤,而后应了一声,没有否认。
他俊秀的脸容,极为平静:“祖母若是要责罚,孙儿听命。”
方换了一身衣裳,楚青临思索着,大概又要再换一件了。两顿打下来,大抵还得再上些药。
这般模样,落在老太君的眼底,让她顿时心疼不已:“青临,是祖母对不住你,对不住你死去的爹娘!”
似乎对于楚青临来说,挨打是再正常不过的。
从前他虽说是在两个老人膝下养大,但从来都是闷不吭声,楚老太爷生怕孙儿也禁不住命运,便一心只想将他打磨成钢铁。
那时,楚老太君恰逢丧子之痛,楚元绽的父亲又废了双腿,于是,她一下子便病倒了。
这一病,就是多年,等到她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楚青临却是去了边塞。
这些年,她对他有心无力,如今才发现,自家孙儿竟是吃了这么多的苦。
“祖母莫要这么说。”楚青临神色淡淡:“是孙儿不争气。”
他承认,自己的确不该。可他控制不住,情之一字,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他从前未曾对谁动过情,于是,燕蒹葭便成了他的劫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