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轩笑道:“若是只有这般三言两语蛊惑人心的功夫……”
瞳孔倒映着风景轩的脸容,燕蒹葭云淡风轻,吐出骇人听闻之事:“有朝一日,本公主登上燕国皇位,便是越国气数将近之时。”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杯盏,眸底深邃而看不见底:“不知这样仔细,可算是知道?”
“你……”一瞬间,风景轩的笑意僵住。他骇然的盯着燕蒹葭,心中思绪万千,不断变化:“你到底是什么?”
妖怪吗?为何连他埋在心中的辛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本预言书,是他外祖父偷偷留给他的,迄今为止,他连母妃都未曾告知……为何燕蒹葭会知道这一切?知道预言书上的预知?
“公子别怕。”燕蒹葭笑了笑,笑声宛如银铃:“越国,还没有亡呢!”
轻飘飘的两句话,听得让人毛骨悚然,就连一侧的西遇,也不由咽了口唾沫。
谈笑之间,竟是能摧毁人的信念与意志。
眸底的赤红很快消散了去,风景轩对上燕蒹葭的眸子,头一次这般明目张胆的语气森然:“燕蒹葭,我会杀了你的!”
说着,他起身,拉门而出。
“等等。”正要离去,燕蒹葭自背后喊住他。
“门儿还没关呢。”下一刻,便听燕蒹葭低低说道:“皇室子弟,怎能如此没有教养?”
背脊一僵,风景轩掩饰住内心的情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落在他离去的脚印上,淹没一切。连带着他来过的痕迹,也消失无踪。
望着那渐渐雪白的一切,燕蒹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笑意顿时消失。
“公主。”西遇察觉她的神色,他上前两步,将门掩住:“可是太冷了?”
“还没有到头。”燕蒹葭眯起眸底,喃喃出声。
“公主?”西遇不解。
“一切,都还没有到头。”很长的一口气,从她嘴里呼出,她眸底恢复清明,看向西遇:“灭亡燕国的,不是他。”
“怎么会?”西遇不解:“公主不是说,找到背后之人,那么整件事……便有了眉目。”
燕蒹葭嗤笑一声:“你不知道,方才那些话……越国终将灭亡的话,本公主是怎么知晓的。”
西遇摇头,还是不知道燕蒹葭究竟在说什么。
他想,若是他和国师一样聪明,就好了。这样他就能为公主排忧解难,懂得公主心中的愁苦。
正想着,一阵风吹来,门又一次打开,白雪皑皑的屋外,一道白色身影,执着四十八节紫竹伞,踏雪而来。
骨节分明的五指微微拢起,他如雪中芝兰,如画的眉目,满是笑意。
“我猜,公主方才那些话全是诓人的。”
低沉而清透温柔的嗓音,仿佛从遥远的将来,飘入耳内。
扶苏如玉身姿,挺拔而卓然。
“你又知道了?”瞧见他,燕蒹葭忍不住笑了起来:“扶苏,你可真是惯常喜欢偷鸡摸狗啊。”
不是偷听,就是翻墙,这厮还真是随性。
扶苏走到她的跟前:“公主又猜对了。”
他笑着放下手中的伞,而后进屋,掩门转身,看向燕蒹葭。
“公主这几日,又憔悴了。”扶苏心疼道:“公主还是吃胖些好,免得那么多人,总是要和我抢公主。”
“你这嘴,真是抹了蜜。”燕蒹葭哼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何事?”
“我想公主了。”扶苏却一脸真挚:“想来见见公主,不可以吗?”
这般深情款款,看得西遇实在是叹息。看来国师这正经的驸马位份,是势在必得了。
“我能说不可以吗?”燕蒹葭无言,翻了个白眼。
“可以。”扶苏道。
“那你还来?”燕蒹葭冷哼。
扶苏一笑,春风拂面:“我是说,公主只能说可以。”
“呸!”燕蒹葭瞪了眼他:“真是嘴皮子利索。”
话落,扶苏却看了眼西遇,道:“西大统领,可是要给公主准备晚膳了?”
这意思,不就是嫌他碍事儿,让他赶紧离开吗?
西遇摸了摸自己,见燕蒹葭并没有斥责扶苏的意思,心下又是一叹,乖乖道:“还是国师想的周到。”
说着,他很快离去,顺便还帮这两人掩了门。
看来,他是要失宠了。自家的好白菜,要被猪……也不对,是被谪仙给拱了。
不过好在扶苏是谪仙,这样一想,西遇的心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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