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道:“公主,药已经煎好了。”
公主?
哪国的公主?
“嗯。”南幽若缓缓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公主可是……下不了手?”男子劝道:“公主可莫要忘了,楚天遂屠我羌族,杀我王上……公主当年委曲求全,不正是为了今日吗?”
“我知道,不必你来提醒!”南幽若冷声道。
“公主莫要再迟疑了!”男子却继续道:“迟则生变,此时正是好时候,明日我们的人会趁其不备,攻打过来,公主可莫要等燕狗的援军抵达……”
南幽若转身,不再去看男子,只漠然道:“今夜,我会让他偿命的。你自是不必操心!”
一番对话,楚青临心中再明白不过了。
南幽若很快,入了营帐。她接过下人端来的药,悄无声息下了毒。谁也不会怀疑,将军的枕边人,那个巾帼女子,会做这般事情。
楚天遂在她的呼唤下,缓缓睁开眸子。
只是,他似乎悉知在心,只是挥退了一众人,独独剩下南幽若和自己。
“幽若。”他虚弱的靠在榻上,低沉的嗓音,很是温柔。
“将军。”她一如当年,所有的称谓都是冷淡。可彼时,她眼中的柔情,又是让人难以忽视。
他看向她,眸底满是憧憬:“你这些年与我一起……可是欢喜过?开心过?”
南幽若顿住,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
她的沉默,让他以为那是否定的回答。
他叹了口气,轻飘飘道:“不开心吗?”
她凝眉,想驳斥他的话。
可下一刻,他却是又道:“也罢,是我欠你的。若是能让你开心……”
“将军,你今日为何……”
“幽若,喂我喝药,可好?”他笑了笑,俊秀的苍白容色,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好。”南幽若愣愣的应了一句,随即沉默下来,一勺一勺,将这致命的毒,喂给他喝。
她脑子有些混乱,也不知是想着什么,整个人与往日极为不同。
可就在这时,粗糙的掌心忽而落在她的脸庞上,随之而来的是温温柔柔的安抚:“幽若,莫要伤怀。”
她抬眼看向楚天遂。
便见那青年……他的夫君,一如既往的对她笑着,满眼皆是爱意:“此生遇见你,我很是欢喜。”
鲜血,自他的嘴角溢出,她蓦然有些恍惚,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
她没有说话,脑子里嗡嗡作响。
“幽若,好好活着。”他仿佛洞悉一切,只交代道:“活得欢喜一点。将来你若是遇到心仪的人……便与他在一起罢。莫要……莫要再委屈了自己。从前种种是我自私了……我……”
自私的将心仪的人绑在自己的身边,明明知道,她是这样恨自己……却还是舍不得放开。
每每说一句话,他便溢出一口鲜血,直至最后,他闭上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愣愣的坐在他面前,看着他仿佛睡下的容颜。
从前的无数个夜晚,她看着他沉睡的侧脸,想着……终有一日她要杀了她报仇雪恨。
可到了今日,他真的死了。
她心中却又滋生起怪异的感觉,就像此时此刻。她半点动弹不得,连去确认她是否还活着的勇气,也丝毫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心下一片冰冷,犹如坠入冰窖。
楚天遂,死了。
……
……
而后的事情,如他所知的一样,他的父亲楚天遂死了,北部乱兵又起,楚天姚起兵而去。却毁了双腿。
他的这双腿。毫无疑问是羌族人所为。楚家一派萧条,缟素漫天。
楚老爷子派人前去探查,查不出丝毫,北部险峻,最后只得了一个揣测。
楚家树大招风,帝王容不下楚家。
似乎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最是合理。
楚家猜忌燕王,君臣离心,也算是进了羌族之人的圈套。
那之后,南幽若服毒自尽而亡,死前留下的只言片语也是与燕王‘谋害’楚天遂有关。
燕王背了黑锅,却没有迁怒于楚家,照样给死去的楚天遂一个追封,只道楚天遂为国捐躯,只字不提风寒一事。
此外,他还封赏了楚天姚。
但楚天姚性子倔,婉拒了。并领着家中妻子,离开了建康。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
楚青临垂下眸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恨了多年的燕王竟是最护着他的那个。从前那些未解之事,突然也在一瞬间,悉数明白过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