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便是,他只不过是来看风景的,意外碰上燕蒹葭也是凑巧。
楚青临来不了,可是与他无关。
他话音落下,便见燕蒹葭忽而露出了然的神色。
看来,扶苏今夜也是来这儿赏景的。至于楚青临……为何不能来?无非便是被楚家的人给拦住了。
今日她和楚青临的婚事定下,显然楚家当家的是不会就这么放任自流。
见燕蒹葭显然沉思,扶苏不由出声,道:“公主觉得,楚将军会为了公主,背弃楚家?”
他缓缓一笑,又道:“今夜楚将军没有来,想必公主是知道的,楚将军该是被请回楚家了……”
“旁人本公主不敢说,但是楚青临……”她忽而一笑,美目流转:“他会。”
会为了她抛却楚家。
是了,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怎会不知楚青临是极为独立的?他要做的事情,他要娶的人,谁也阻拦不了。一如他在战场上一样,一往直前,哪怕粉身碎骨。
扶苏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滞,转瞬便掩饰了过去:“公主与楚将军,当真是郎情妾意,叫人艳羡。只是不知,这般岁月静好,还有多长时间。”
“国师这是何意?”燕蒹葭挑眉,看向扶苏:“这莫不是诅咒?”
燕蒹葭向来是极为直率的性子,这与扶苏接触的那些人,统统不一样。他忍不住多看了眼她,笑道:“不是诅咒。只是天机不可泄露。”
“神神叨叨的……”燕蒹葭偏头,不去看扶苏,暗自翻了个白眼。
正是时,一阵轰鸣声自身后响起。
燕蒹葭回头,便见烟火绚丽,由下而上,炸裂开来。
星火点点,蔓延开来。临河远眺,如流火一般,让人惊叹。
一声又一声,闷雷般的响动,却带来极为华丽的盛况。燕蒹葭的脸容,满是笑意,倒映在烟火绚烂的光中,显得倾城而动人。
她抬眼望着,眸底皆是欣赏。却是不知,身侧之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也不知扶苏在想什么,就这般静默的望着她。
似乎是察觉有人盯着自己,燕蒹葭偏头看去,便见扶苏眸底温软至极,俊秀的脸容,宛若皓月。
没有一丝女儿家的娇羞,她就这般冷静的问道:“国师这般盯着本公主做什么?”
“这烟火,似乎是专门为公主放的。”他左顾而言他,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开。
“自然。”燕蒹葭颔首。
“哦?是楚将军?”扶苏扬眉。
“怎么国师三句话不离楚青临?”燕蒹葭哼笑:“莫不是爱慕楚青临,所以才处处为难本公主。”
燕蒹葭的话问出口,扶苏顿时有些错愕,似乎没有想到燕蒹葭会说出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他和楚青临?
荒唐!实在荒唐!
他敛了敛心中情绪,从容道:“扶苏不曾为难公主,只是这烟火似乎也只有楚将军……”
“这烟火是本公主让人放的。”燕蒹葭眼中漫过得意之色:“江南运来的最新一批烟火,全建康只本公主有!今日国师沾了本公主的光,赏了美景。四皇兄府邸,可是没有这等子好东西的。”
骄奢二字,明晃晃的刻在她的眼中。
扶苏终于明白,为何楚家这一流老臣看不上燕蒹葭了。自古明君,大都从简,但燕蒹葭不同,她一贯是享受着丝竹管弦,享受着华美骄奢。所以她的做事风格,显然得不到老臣的欣赏。
只是,这般情绪,扶苏没有表现出来,没有料到燕蒹葭却是看得清明:“国师是觉得本公主不是明君的料子,对吧?”
燕蒹葭轻哼:“本公主的确喜好享乐,但前提是国强民盛。国师以为,江南为何给本公主这第一批烟火?为何不给其他皇子,不给父皇?”
“那是因为,本公主让江南繁盛起来了。这世间万物,银钱虽说是俗物,但正是俗物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吟诗作赋,空谈清高,是吃不饱饭的。”
“这古来君王的从简,在本公主这儿是行不通的。”燕蒹葭笑道:“只有会充盈国库,繁盛百姓,才是要紧。”
这一刻,扶苏突然觉得,燕蒹葭不再是那个纨绔的小姑娘,她胸中有山河,有黎明百姓,还有治世之才。
这样心胸广阔,坦荡而务实的燕蒹葭……若他是燕王,想来也会立她为储君。
“公主这番话,实在让扶苏钦佩。”扶苏道:“只是公主觉得,就凭这番话,便能让扶苏舍弃四皇子而追随公主吗?”
“国师如此清醒,实在叫人头疼。”燕蒹葭扶额,轻笑:“罢了罢了,国师这样聪慧,是劝说不动的啊!”
既是劝说不动,那今后……只好兵戎相见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