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还愁绪满脸,一碰着景逸的事情便有些沉闷,这几日竟是又恢复了多年前的模样。
“想开了。”赤芍点头:“先前当真是迷了眼睛,总被他的事情所累。但近日,我着实是在你身上学到了许多。”
“在我身上学到许多?”燕蒹葭有些诧异。
“我从前总觉,你是不知我的苦,若你如我一样堕入这般感情的深渊,必然也是会如此无法自已。”赤芍叹息道:“可如今,你也是堕入情网,只是你与我不同,你是风,无论是否欢喜一个人,你都是风,风是自由的,是不被束缚的,哪怕是爱,也束缚不了你。”
“我想了许多,从前是我太过于执着,困于其中。”赤芍道:“其实所谓的欢喜与否,不是我承认或者否认,若是实实在在存在,那就是真的。只是我要学会的是做我自己。永远做我自己。如当初一样。”
“这些年为了景逸,我实在是尽力了。”她眼底有星光璀璨,熠熠生辉:“可这也不是全然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能心安。我越是觉得我是为了他,那便越是不甘。如此循环往复,我便再不是那个我了。”
这是许久已来,赤芍难得觉得活得那么明白。
燕蒹葭笑道:“你知悉便好,我是愿你活得恣意鲜艳的。”
“不过,”赤芍闻言,却话锋一转,突然一本正经道:“你觉不觉得,书皖鱼是当真爱慕你的。”
“她方才不是说了,是感激。”燕蒹葭扶额:“你怎的一天天的瞎想。”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赤芍不赞同道:“你是没有注意到吗?她看你那眼神儿……啧啧。你是不知,江湖之中,什么事情没有?去年玄虚派剑宗有两个女弟子互生情愫,做了好些个惊天骇俗的事情,那件事啊,可是闹得人尽皆知……”
燕蒹葭:“……”
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若是此事不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想来也是很乐意参与其中,好好问问那所谓的玄虚派到底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可偏偏,这件事就是发生在她身上。且她不得不承认,书皖鱼看她的那神色……嗯,的的确确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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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逛了一天,又闲聊玩笑了一番,便很是疲惫了。有钱人大都是如此,最喜挥霍至斯。若日日这般,未免无趣,可时不时的带上好友一起,竟是格外畅快。
只是可惜,今日她买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无法带走。
照着西遇说的,远赴南疆,且还是打算微服……那更是不能张扬,必须简朴至上。
于是,燕蒹葭也是干脆,将今日采买的绝大多数物什都命人放进了藏宝库,然后将西遇唤到面前,提起让他留在建康的事情。
这一次,西遇没有多说什么,他记得燕蒹葭同他说过,要他留在建康是为了避开死劫,更记得燕蒹葭嘱咐的,若是她当真不在了,务必记得……将那木匣子交给扶苏。
西遇是不怕死的,自成为帝隐开始,他的人生本就是死局。是公主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可如今,他要活着,公主的托付,他决不能枉顾。
公主曾告诉他,在预知梦中,她是死于南疆之行的,后来扶苏为此发了疯,复西凉国,称帝,主战,搞得生灵涂炭,到处皆是烽火。
那时他也曾提过不妨便不要去南疆了,可公主告诉他,纵然不去南疆,她也会死于疫病,去南疆还能撑个一年半载,不去南疆……这建康的疫病便会因她而起,死的便不止是她一个人了。
可西遇不明白,为何天命……便是要公主死?天下该死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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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蒹葭很是欣慰,西遇待她如同兄长,但也明白何为轻重。她不必多费唇舌去与他讲明,西遇自己便知道该如何做。
当天夜里,她很快便睡下了。睡的格外踏实,没有这些时日的梦魇纠缠,故而第二日一早便很快起了床。
明日便是要出发了,燕蒹葭想着去见见辛子阑,可这般念头刚起,便又被她打消了。
辛子阑如今又回了县城去当官了,每日里据说很是忙碌,不过他是个治世的能才,听说在地方也是极为有名,深受百姓爱戴的。
她交友不多,真心的更是没有几个,如此一想,难免又有些惆怅。
正喝着清粥,便听西遇在外头禀报,说是弥尘大师求见。
西遇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心里大骂,弥尘这不要脸的,竟是还敢自己送上门来,当初想害公主,现在竟是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上门拜访?
西遇本以为,燕蒹葭会一口回绝,但没有想到,燕蒹葭只顿了顿,便说带他进茶室。
公主府有专门的待客茶室,不多时,弥尘便被人领着,进了茶室。
一进入茶室,就瞧见燕蒹葭正端坐在茶室的榻上。
绝美的少女,着一袭极为清雅的白衣,笑容和煦,仿佛让弥尘看到了另一个扶苏。
他印象之中,燕蒹葭不是会喜欢如此低调的打扮的性子。
但更令他不解的是,等他进入茶室后,下人便掩上屋门,整个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弥尘见此,淡笑着问她:“公主不怕我使计谋害公主?”
他似乎不信燕蒹葭竟是会如此健忘。
“若是弥尘,我还是怕的。”燕蒹葭笑眯眯道:“可你不是弥尘。”
她语气笃定,听得“弥尘”不由挑眉:“不是弥尘?那公主觉得,我是谁?”
“国师大人。”燕蒹葭道:“那次醒来,没有与国师大人好生聊聊,本就遗憾,不过今日国师亲自登门,实属是了了我一桩心愿。”
她顿了顿,便又继续开口:“不过,如今应是要唤个称呼了,燕国的国师已然不是您,我记得在幻境之中……您是唤作丹舟仙人。”
丹舟仙人……多年未见的老国师。燕蒹葭其实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他。
如今再见,她心中已然有许多的话要问,许多的事情要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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