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缓缓收剑,而后擦了擦额角的汗,道:“师父,徒儿今日是不是剑术有所精进?”
“荒废多日,如何能在一朝一夕便有所精进?”扶苏摇头,微微笑道:“只是,还是需要适当休息一番,莫要累着。”
牧清点头,察觉自家师父今日似乎有些怅然,不由道:“师父怎么了?是谁给师父找不痛快了?”
莫非……又是那个临安公主?
“牧清,你可是在乎旁人的看法?”扶苏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突然道。
“不在乎。”少年回道:“师父说过,修道之人,最忌的便是让他人乱了本心。”
“草木本有心,何须美人折。”扶苏点了点头,继续道:“人生在世,若是事事都要看旁人如何想,如何看,岂不哀哉?”
牧清被扶苏的话,说的有些发蒙,他再度抹了一把汗,道:“师父今日似乎感触颇多?”
“倒也没有什么。”扶苏摆手:“你自去罢。”
扶苏的一番话,实在是让牧清摸不着头脑。
但几日后,他便明白扶苏为何有那么一问了。
三日后,国师扶苏携临安公主燕蒹葭前往青楼听曲儿的事儿,闹得整个建康沸沸扬扬。
身为当事人的燕蒹葭,实在是困惑不已。那夜她明明是跟着楚青临去的朱紫坊,本以为楚青临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这般作为。
没想到回来之后,竟是传出她和扶苏前去的消息。
燕蒹葭诧异,思来想去,终于明白。莫不是扶苏刻意给她施了障眼法,而旁人所见皆是他本人?
为此,楚青临与她差点吵起来。
好在燕蒹葭也不是个憋得住的性子,早早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
楚青临蹙眉,似乎比她更清楚事情是如何,便扭头去寻扶苏了。
扶苏似乎很乐意见楚青临吃瘪,淡淡笑了笑,坦然的便承认了。
后来,燕蒹葭听说,两人大打出手,回来的时候楚青临嘴角青紫,显然是挨了揍。
扶苏那头,自是一阵神清气爽。
可次日见着楚青临竟是一派平静的模样,他顿时又不是滋味起来。
再后来,他便听楚青临说,多亏了他,燕蒹葭决定以后再也不任意妄为了。
如是这般,又是两个月过去,燕蒹葭的确是消停了下来。
扶苏对此很是疑惑。燕蒹葭何时竟是这样的好脾气,随意让楚青临拿捏了?
他想不明白,便趁着楚青临外出临县之时,潜入公主府。
霞光漫天,燕蒹葭坐在庭院中的秋千上,荡着一双小腿,很是轻快的哼着曲儿。
那一幕,让扶苏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在北垣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坐在秋千上,一副懒散而天真的模样,笑着看向他。
他静默的望着她,而她就这样坐了好半晌。
直到下人上前说传了晚膳,她才从秋千上下来。
扶苏望着燕蒹葭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是不舍。他想起那一日,他扮作楚青临的模样,带着她听曲儿,她眼中满是璀璨星辰,笑着搂着他的脖颈。
他问她:“酒酒可是欢喜?”
酒酒……那是他在黑暗之中,窥探到楚青临唤她的乳名。
她笑得眉眼弯弯,欢愉道:“欢喜!我甚是欢喜!”
鼻尖仿佛还有她发丝上萦绕的甜香,他至今忘不了那时将她搂在怀中,那般温软,那般……让人安心。
那一瞬间,他那温柔的能拧出水的眼底,突然浮现一抹狠厉的杀意。
他想,若是楚青临死了,是不是……他便不会这样嫉妒了?
那一夜,他一梦荒诞。
梦中红罗帐下,她匍匐在他的怀中,也不知怎的,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那魅惑人心的娇柔,让他失了心神。
“酒酒。”他低声呢喃:“我后悔了。”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五指落在她的发梢上,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鬓角,眉眼低垂,声音暗哑:“你本该是属于我的。”
怀中女子又是轻轻的笑了起来,她搂着他的脖颈,呵气如兰:“可你不是亲手将我推开了吗?”
她话音落下,他怀中便忽然一空,没有她的身影。
他从梦中惊醒,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可那少女的脸容却愈发深刻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天明将至,帐中才传来他轻声的喟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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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的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