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至今还蒙在鼓里的霍祁韬,实在没有力气理这个蠢货。
他累极了,又转正了头,平躺着空洞地望着漆黑的牢房顶,似乎是在享受着不被折磨的平静时间。
霍祁韬看到霍祁彻这个态度,那颗麻木空洞了许久的心脏,忽然好想又找回了什么感觉似的。
突然,他疯狂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讽刺至极。
“霍祁彻?咳咳……你怎么也这么狼狈啊?哈哈哈咳咳,是不是秦家倒了,父皇就不待见你了?呵呵呵……孤才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而你,不过是秦家女生的杂种,身体里流着秦家的血,父皇多看你一眼,都嫌恶心!”
呆滞木讷了数个月的霍祁韬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了精神,不顾嘶哑破败的嗓子大声笑着,一边猛地咳着,一边咬牙切齿地讽刺着霍祁彻。
不过,却没有引来后者的半分恼火。
霍祁彻缓缓转过头,对上了霍祁韬那疯狂的模样,苍白削瘦的脸上,狼狈而艰难地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蠢货。”霍祁彻用沙哑极其微弱的声音,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就不再理这个疯子,木然地躺了会去,闭上了眼。
霍祁韬许久没说这么多话的嗓子,此刻也早就已经嘶哑地难以出声,安静的牢房中,他自然听得到霍祁彻说了什么,一时间,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扑上去隔着一道栏杆,对霍祁彻破口大骂。
不过很快,门外传来了一阵的骚动就让霍祁韬闭了嘴。
然后,一如刚刚霍祁彻被带进来时候一样,霍祁韬又紧张地看向了门口,甚至比刚刚更要紧张,或许是因为,他在这里见到了霍祁彻?
直到现在了,面子还是重要的。
霍祁彻讽刺地看着霍祁韬的反应,听着那乱糟糟的声音渐渐平息,最终归为一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霍祁韬的余光一直看着霍祁彻,自然注意到了霍祁彻的神色,他是失败了,但是他并不是秦王那等没有脑子的蠢货,他知道,这一行人不是冲着他来的。
紧张的心慢慢松了下来,霍祁韬却越来越看不透霍祁彻的表情了,更是脑子里乱乱的。
霍祁彻的出现,彻底破了霍祁韬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他的父皇。
从前,就像他相信父皇不会杀了他一样,他一样相信,安景帝绝不会因为秦家倒了,就对秦王如何,可现在他看着旁边那不成人形的霍祁彻,是真的慌了。
慌了、疯了、怕了……
霍祁彻以一种近乎变态的扭曲眼神儿看着霍祁韬,看着这个一辈子被人捧着生活在光环下的嫡出三皇子、曾经的太子爷,看到这些人倒霉,他就痛快。
“太子,我马上就要解脱了,你还有一辈子等着你,且慢慢熬吧。”霍祁彻讥讽地看着霍祁韬,从嗓子最深处,发生了如同鬼魅一般阴鸷的冷笑,扭曲而狰狞。
霍祁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不成人样的人在临死前发出的声音吧?
还不等霍祁韬细想霍祁彻的话,那些人就已经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