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莺来到柯府中的十日,柯举期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不曾与往日酒友厮混,成天绕着桐香院打转。柯举期如此一反常态至此,白香又怎能察觉不到不对劲?于是每每柯举期到桐香院里去,她都要紧紧跟随。说着毕竟是以她的名义将赵莺请到府里来,柯举期这个做老爷的一天到头自己一个人往赵莺院子里跑成什么体统,生生的叫下人看笑话,坏了赵莺的声誉。
柯举期本身极不情愿,心想自己与赵莺培养感情,白香你这般没有眼色在旁杵着不是自讨无趣吗?但听到白香拿赵莺声誉做说法,便把不耐烦都咽了下去,默许白香的跟随。
白香只是嘴里说的好听,看到柯举期对赵莺百般讨好,心里恨不得将赵莺活撕了。她那样心机不重的人,想法都写在脸上、说在嘴里,就像现在。
白香坐在座上,端着茶杯也不喝,一味地把玩,边看窗外院子里柯举期费尽心思折花吟诗逗赵莺开心、钱多宝在赵莺身边撒娇打泼,边对身后女婢芷晴道:“唉,芷晴啊,你倒是说说。这同样是做小妾的,怎么别人就做的风生水起,万人宠爱,我就做的就惹人嫌弃,遭人白眼呢?”
芷晴低头看着脚尖,回答:“主子多虑了,别人归别人,您把持着当家主母权利,还有人能够越过您去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就怕哪的主子我就不得不退位让贤啰。”白香心里跟明镜似的,既然柯举期能够不顾她低贱的身份将主母权利交给她,也就能够不顾别人眼光将给予她的东西夺回去,转交给另外的人。当下心里凉透了,冷笑:“果然这男人的宠爱啊,是最最靠不住的。”
顿了顿,又对被钱多宝硬生生拖到桐香院,静坐在桌对面的唐申道:“哈,现在倒我同你是天涯沦落人了。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有我白香在一日,我就不可能让那贱女人踩到我头上来。小可怜,听说你娘最近是越来越不待见你了,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唐申不抬头,向来淡然的眉目间难得聚起郑重,目不转睛地阅读手中书册,全然没有将白香的冷言冷语听入耳中。先前就曾提到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八艺之中,他擅长后三者,自然而然对书画棋谱这类的关注多一些。钱多宝无意之间透露出钱有财有西朝楷法名家黄之邑《香草集》的拓本,唐申与其商议,以无偿陪伴钱多宝到桐香院为交换条件借阅,今正聚精会神体会其中书法的精妙,哪里有空理会无聊人士。
白香被几度忽视,微恼,开口埋汰:“唷,拿着书装什么样子呢,我可不记得你那不待见你的娘有给你请教书先生啊,你认得清里头的字?莫不你要同我说,你打从娘胎里就开始识字了?那可是天大的笑话哎。”
“小可怜,你若求求我说点好听的,指不定我心情好了,大发慈悲给你请个先生也不是不行~话又说起来,你那讨人喜欢的妹妹最近天天被你娘带着玩儿,可是快活了吧?她有没有跟你娘说说你的好话?哎,看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儿,人家顾着自己玩,哪里还记得住你这苦命的‘哥哥’?”
唐申默默合上书,站起身往外走。
“小可怜,你到哪里去?可是我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你生气了?别走啊~有些东西,就算你不听也没有办法改变不是~”白香得意洋洋地道,满身取得胜利的优越感,却不细想到底取得了哪门子的胜利。
唐申走出门,呼吸一口傍晚略显清凉的空气。白香唧唧喳喳吵闹不休,令他实在无法仔细将书中笔法意境体会。可知白香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不是挑拨他与杨秋兰的关系,就是借着同情口吻贬低他的身份和存在感,似乎能够借着如此抹去自身污点一样。孰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越是刻意掩饰,就越是叫人轻视。
唐申随意在前院漫步,打后院传来的笑闹声在不可逆转的未来面前显得分外可笑和刺耳。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唐申为之唏嘘,他思考更多的是,白香看的如此严实,赵莺如何能够避开白香视线,从柯举期处得到地契?以目前状况看,赵莺只要耗费三、四个月与柯举期逢场作戏一番,必定能够让其心甘情愿将地契双手奉上……
但是很明显时间对不上号。半个月还有五天就将结束,这五天之内,若说地契得手立刻转交,货银两讫,他们至少也要花费两到三天将各项事物安排妥当。这其中,是哪一环出了问题?难道是因为……他救了钱多宝,从而引发了事情的变动?
唐申停住脚步,静立片刻,回身。恰见柯举期三人从后院走回房中,而白香不久一脸不悦地从房内走出,瞅见他,毫不犹豫哼了声:“小可怜儿,我可要回去陪我的嵩儿了,你就巴巴地等着你那薄情寡义的娘什么时候带着你妹妹回来吧!”
说罢,高高昂着头离开。
“……”唐申目送白香以及她一干女婢的身影消失,重拾被打断的思路。
方才那个可能不是没有。钱多宝缠着赵莺不是一日两日,赵莺即使有什么非常手段,也会因顾及钱多宝的存在不敢使出来,这可以大致解释他的疑问……
等等。若是他思考的方向错误……曹简在府中侍奉多年,对柯府处处了如指掌,怎会不知晓柯举期藏地契的地方?假设他不仅仅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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