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也低,洗澡的水电煤都是大开支,就算一个客人都没,大池的水也要保持温度,锅炉烧起来就是在烧钱;洗脚不一样,一个人一脚盆子热水足够了……”
陆岳涛说的有点口渴,把刚才给老爹倒的茶叶水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又重新加满。
陆泽平一直在听,没怎么说话,脑子跟着飞快的转。
浴池改足浴,场地、设备都是现成的,稍稍改动就行,
行业性质几乎一模一样,管理经营模式不用大改。
人员技术也类似,浴池里的搓澡师傅都是全能,洗头、搓背、按摩、捏脚、修脚一整套流程都会,只要把捏脚、按摩总结出来一套规范手法就行;
听起来,的确有可行性。
可是,这毕竟是关系到整个东升和陆家前途的重大决定,不可能仅仅因为和儿子的一次谈话就下决心抛弃做了几年的主业。
见老爷子沉默不语,陆岳涛心中微微一动。
来之前,他就明白,现在最大的难题,不是怎么挽救浴池,而是让老爷子尽快同意。
“爸,你要是怕踩坑里,那咱们先别全改。先把三楼女宾室改了试试水。”陆岳涛说。
“我考虑考虑。”陆泽平说。
这法子倒是不错,大众浴池男客居多,三楼女宾室平时就没几个客人,属于半空置状态,面积也不大,改了之后,就算足浴不赚钱,也不影响浴池整体运营。
陆泽平语气松动,陆岳涛却觉得还远远不够。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留给陆家来慢慢考虑了!
语气陡然一变。
“改了不一定活,不改一定死!爸,你到底还要考虑什么,是得失利弊,还是在自我欺骗麻痹?!”
这两句话几乎就是在拍桌子质问,陆泽平下意识一皱眉:“怎么说话的?你吼什么吼!”
“这不是我怎么说话的问题!”
陆岳涛毫不退让,反而一拍账本:“这个月工资发完,下个月的煤钱、水电你都拿不出来,你怎么开张?摸着黑用凉水给人家洗澡啊?要是我跪下来说好话,当乖儿子,浴池就能活下去,我在这给爸你跪一夜都行!可是能变出钱吗?”
“你……”陆泽平被气的胸口都疼,却无力反驳。
陆岳涛态度是很恶劣,话也难听,可并没有说错。
那一声吼,也让他脑子瞬间一个激灵。
不做一定死,做了还可能活!
“爸……”
陆岳涛的语调再次放的平和了一点,语速缓慢但是有力的说道:“你做生意,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我妈,为了我能过得好?难道一定要搞到全家都给浴池陪葬?我相信,这也不是你的初衷吧?”
这句话真正的触动了陆泽平。
他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自己的血脉传承者,嘴巴微张,喉头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之后,是沉默。
足足过了有五六分钟,陆泽平才深深的嘘了一口长气。
随着这口气的吐出,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与此同时,也终于敞开了坚硬的心防。
“就算你说的都对,可钱从哪来?”
洗澡改足浴,投资再怎么小,装修改造、人工、培训、设备什么的前期投入,也是要花钱的。
以三楼的场地面积,少说要有个三万打底子才能启动。
账上流水已经快干掉,还欠着煤钱,这个月工资一付,就一点钱都没了,从哪来这笔钱?
“借啊!”陆岳涛说。
“从哪借?”陆泽平问。
能借的都借过了,做生意不怕欠债,就怕买卖差,买卖越差,越没人肯借你钱,这时候谁肯拿钱出来,陪着浴池一块去死?
总不能借高利贷来赌这一把吧?!那要是输了,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找赵立龙借!”
陆岳涛说:“两台老虎机放着快两年了,他分账拿大头,平时又不怎么花钱,我看过帐,这么久下来,他手头应该有三四万!”
“赵立龙?”
陆泽平琢磨了片刻,还是摇摇头。
他也晓得赵立龙手头应该有几万块钱。
可是交情归交情,钱归钱。
赵立龙现在是真正的一无所有,这点钱算是他的棺材本,傍身钱,他怎么可能愿意借?
“赵立龙风光过,又坐过牢,别看他大大咧咧的,跟你称兄道弟,人其实很现实。”陆泽平讲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陆岳涛却道:“重情义不代表没脑子,现实也不代表一毛不拔!我要是能让赵立龙拿钱出来,爸你做不做?”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拿钱?”
“具体怎么做你就别管了,我试试,就算不行,无非也就是关门大吉而已,不会比现在更差,反之,要是他愿意拿钱,你做不做?”
陆岳涛这一番连敲带打,软硬兼施,讲道理、施威逼、卖感情都用上了,陆泽平的思路终于被他带进了‘坑里’,说:“行!只要能弄到钱,我立刻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