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头大马正拉着一驾车驾缓缓而来,最终停在了张记门口,驾车的是两个青年人,两人尽管都是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但从轮廓看,倒是能看出几分英气豪爽。二人穿得虽是布衣,但从面料上看,却不是差的。
“公子,过了这个镇子,前面就是扶桑主城了。虽离得不远,但咱们的马匹需要补给些粮草了。”坐在左边的青年率先下了车,扶了一手他家主子。
沈愚松开我的手,往马车处走了几步,见我站在原地一步不动,他笑道:“你不会以为,站在原地不动,就能有辆绿皮车再来把你接回去吧?”
那不然呢?我耸了耸肩。我们消失的地方是在凤凰河,这绿皮车说不准只是虚像,我们极有可能还在凤凰河分毫未动也说不准呢。
“你刚才不是问我,这里是哪里吗?”沈愚自顾站在马车前,修长的指节以抚摸的姿势从竹铃当中穿了过去:“这里的人情风貌,还有这驾马车,看起来很像是二十六朝期间的事物。”
“平常我问你点什么历史知识,你不都说‘我又不是历史专业的’吗?”我鄙夷道:“哦~现在知道了?再说了,怎么就能凭一辆马车,就能确定这是二十六朝呢?我还说这指不定是哪里新建的商业街、影视城呢。”
他不理我的“哼哼”,自顾解释道:“我确实不是历史专业的,但是凤凰河的碑志可是在那的,千年古河,两年余年没有改道的历史,你觉得你站的这地方,还能是凤凰河吗?退一万步说,你觉得周闻费劲坐一趟‘绿皮车’,就是为了干站着?你再看看你脚下的土地,就不说复古的商业街了、就算是影视城,你不觉得这里的场景实在过于复古老旧了些吗?你看这里的土地,这可不像是刚用压路机新做出来的质感啊。”
好似有些道理,我不禁打量起这辆马车来。
这种竹铃,我确实跟着沈愚在博物馆看见过类似的。
有史记,1809年前,是历史上政权更迭最频繁的时期,短短一百四十年,一片土地之上,就能出现二十六个王朝更替,那也是文学百花齐放,各类劲爆的野史荟萃一堂的时候。
“那你觉得,我们是穿越了?”我诚心问道。
“不一定,你还记得,六年前,我第一个专利拿奖的时候,去一个画展淘了一张‘宫女跌坐图’吗?”
“自然记得啊,那画家名叫周杰克,他说自己去芙蓉殿采风,偶遇暴雨,在屋檐之下躲雨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只见一队三人的宫女端着茶盏将要进殿,他以为是演员,就跟人家打招呼,谁知道那为首的宫女大惊失色,就像见了鬼一般,竟然将手上的托盘一松,整个人跌倒在地。他就将这所见作了画。可是当时没几个人信,还讽刺买画卖画的都是不会炒作的傻子呢。”
我意有所指的笑了笑,看向沈愚。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那、万一是真的呢?在特定的空间下,加上一些人为因素,理论上是可以造成空间扭曲或者重合的。”
我懒得听沈愚狡辩,只见马车旁的青年可能是腿麻了,在马车旁活动了半晌。两人又说有笑的,侍从撩了撩帘子,那宽敞的马车中间,一个小碳炉和一盆海棠花便露了出来。
侍从道:“公子,今儿这天气可真好。等到了扶桑城,照这般细养着,这株海棠定能开花。咱们家主最喜海棠,若是知道你这般呵护着,只为了送来给他瞧一瞧。定会高兴的。”
“是啊,阿父都走了五年了,五年前留下一捧海棠花种,只这一株活了,无论如何,我是要带给他瞧瞧的。只不过,也不知道那花匠的话几分真假,这花放在温室之中,便能活得长久些?”那公子温和地笑了笑:“不过,阿蓁,你说,我没同阿父请示就来了,他能高兴吗?”
那叫阿蓁的侍从嗤笑:“我的公子呀,你说什么呢?你可是咱们家主的独子呀!你千里迢迢来看他,他如何能不高兴?”
阿蓁进店将店小二招呼了出来,嘱咐着让小二引路,他要将马车牵到后院喂草料。
竹铃轻响,待二人牵走了马车。视野再次打开,我这才看见,街道的另一边,正走过几个身姿挺拔、面目俊秀的素衣少年。为首的少年更是生得芝兰玉树、个子高挑,只是身形瘦削了些,他面目冷定,怀里抱着一个布包裹。
一阵微风吹过,似是被这竹铃的声响惊动,为首的少年神色定了定,驻足看了一眼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马车,又便自顾朝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