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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芳当然早有预备,她插着腰呸了一声,眉毛斜飞,“谁能一来就是播音员,高中毕业的女知青也不是只有安阳一个。”
张红芳知道村长之前解释过,但是她是不信的,她猜测肯定是安阳给了村干部些许好处才能落得这个肥差。但是如果今天这事儿大了,她就说要闹到公社去,想必村长也不敢包庇安阳。她推了推旁边的张玉,张玉就是女知青里唯二的高中毕业生。
被张红芳推出来的张玉脸色难看了一瞬,心里暗骂一句张红芳猪脑子,这个时候她可不想出头。她笑容勉强,皱着眉像是好心劝架一样:“红芳,这个问题还是不要提了,村里有村里的安排。”
赵春霞切一声,向两人翻了个白眼。
安阳倒是从自己床底的箱子里翻出了什么,一一在桌子上摆开。
“村里的广播员也隶属公社组织宣传部。”安阳桌子上是一打打纸张,她点了点这些纸,环视了一眼外面的男知青和里面两个人,“这里是我给组织部写的宣传稿、每个月给冀省日报写的红色宣传稿,还有投稿给一些报刊杂志收到的汇款单。”
安阳淡淡地看了一眼张红芳,随即将目光落在张玉身上:“如果对我能否胜任这个岗位有疑虑,大可以自己直接提出来,像村长所说,竞争上岗。”
“哦,忘了提。给组织部的宣传稿已经被市里提名表扬过了,奖励应该过几天就会下来。”
一开始广播员的位置确实是安父托关系安排的,但安阳敢说她对得起这个岗位,并且就算安父不这样安排她也是最有竞争力的那个。
安阳在说话的时候,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人从窗户伸手拿走传阅了。众人的赞叹声此起彼伏,这样的红色稿件一出来,谁能质疑安阳的思想问题?
张玉和张红芳两人的脸几乎都要扭曲了。但张玉更能忍,她压下心中的屈辱,笑了一下,“张红芳同志就是一时没过脑子,口快了些,安阳同志你就不要生气了。”
张红芳没听出张玉话里的推卸责任,反而因为她为自己说话心生感激。
“没过脑子?没脑子就能把人往死里整啊?”赵春霞也看出来了张红芳就是那杆子枪,她哼了一声,冷冷道,“思想落后、行为腐败、不团结同志,这个话的严重程度你张玉不知道吗?”
“嘶!”
门外的男知青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总算是知道张红芳说了什么才让一向好脾气的安阳这样生气了。他们的视线频频往张红芳身上瞟,顺便带过张玉,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呐。这两人平时看着不这样啊。
“出什么事了?”清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是刚刚从澡房出来的谢致真,看到一群男人大晚上的围在人家女宿舍门口,就猜到是出了事。
有心思活络的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始末说了清楚,谢致真眉头一皱,目光如炬地看向张玉,有了之前的铺垫,谢致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玉才是背后推手。
张玉收到心上人厌恶的眼神,心里一沉,对安阳的恶意几乎就要达到顶峰。
就在这时,张红芳终于冥思苦想出一个安阳的“罪证”。
“她作为一个下乡的知青,每次的劳务活动都拖后腿,她就是心思浮躁。”张红芳扯着嗓子大喊道。
这话倒是没错,但在场的都觉得张红芳是在找茬了。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先替安阳说话的是谢致真。
“安阳的本职工作是广播员,她少有下地,干活慢实属正常,你敢说你刚来的时候没有拖人后腿?”谢致真一开口说话,人群就给他让了一条路让他走到前面,他面容严肃又声音冰冷,看得出生气的模样,“我倒是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还闹出过逃工的事。”
这话一出,几个待的时间比较长的知青也都记起来了。哪个知青刚下来的时候不是这样那样的不习惯且干不惯农活,但因为吃不了苦而偷偷躲起来偷懒的只有张红芳一个人。
张红芳来了两年了,和她一起下放到刘家村的女知青有两个都嫁了人了,她倒是习惯了之后干活有模有样地叫人都忘了这一遭。包括她自己。
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或者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知青眼中都明显闪烁着八卦和鄙夷的光。
张玉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无比埋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张红芳。
谢致真不是喜欢翻人旧账的人,但是张红芳对安阳的诋毁一下就触发了他的护短心理。
“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张红芳被谢致真深深地看着,难堪又心慌。
而另一边的张玉,在昏暗的房屋内,垂眸掩盖里面怨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