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晋阳二十里,官道边,古亭内。
高欢就坐在那,思绪却不知飞到了哪。
灵州之战的结果早就有人快马奔报,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好心情也随之埋上了一丝阴霾。
阿至罗人已经照他吩咐绕小路出现在西魏军后方,也正如他所料,由于粮道遭受袭扰,西魏军的统帅不得不饮恨罢兵。
军事上的调度,可以预料,但人心,实在难以琢磨。
高欢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在撤退时选择水淹灵州。
只可能是领军统帅早在围城前期就下令挖渠筑坝,才有可能积累这么大的水量。
据说这支西军是由宇文泰麾下李虎、李弼、赵贵三员大将统率,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下的决定,还是宇文泰临行前的交待。
终究是小视了天下英雄。
高欢感受到了一种挫败感,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周详,实施顺利,但最终结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否算是成功。
夏州依旧在自己手中,曹埿、刘丰也带了五千户遗民来投,按信使的说法,今日就能入晋阳,高欢为了表示重视,特意清晨就出城相迎。
但这不是高欢对战事发展的预想,在他的预想中首先夺取夏州,然后曹埿踞灵州依附,最终灵、夏两州互为犄角,成为一把挺在宇文泰腰间的利刃。
然而如今灵州城防被毁,曹埿只能携遗户弃城遁逃,只剩了夏州孤立在关西纵深。
夏州太远了。
“启禀高王,有哨骑来报,曹埿、刘丰一行人已经到了五里之外。”李宗希步入长亭通禀道。
“知道了。”
高欢回过神来,起身步出古亭,将心中的遗憾全都抛在身后:他与宇文泰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没必要为了一次谋划不成而长吁短叹。
背向朝阳,高欢望着曹埿等人来的方向,也是在注视着远方的长安。
长安的宇文泰同样心中烦闷,这一场战事,对于高欢来说只是未尽全功,对于他来说宛如胸口剜肉。
比不得高欢八十州的家底,宇文泰控制下的元魏朝廷哪怕名义上也只掌控了三十三州。
夏州被夺,灵州已毁,如何不让他心疼。
宇文泰从来都是一个明睿果决之人,预见到高欢控制灵州的后果,宇文泰在李虎等人出兵之前仔细叮嘱三名亲信大将:一面攻城,一面筑坝,一旦高欢来援,破城无望,则掘堤灌城。
人心浮动的关西,因为一场大水,也暂时安稳下来,但无论如何,这一战终究是他败了。
宇文泰看着朝阳,也望着晋阳,胜负不过常事,他宇文泰可没有认输。
同一时空,千里之遥,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天平三年(536年)三月底,曹埿、刘丰领五千遗户归降东魏,大丞相高欢亲率骑士出晋阳城二十里相迎,恢复曹埿灵州刺史官职,赏赐田宅以及奴婢若干,允曹埿之请荣养于晋阳。
或许是那场水浇灭了曹埿的野心。
同时,任曹埿之婿刘丰为平西将军、南汾州刺史,领余部出镇南汾州。
李希宗是顶着月色回的家,今儿的事情实在太多,大丞相府忙着安置五千遗户,而中外府也同样闲不下来。
“阿翁,你怎么才回来。”
李希宗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二女儿李祖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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