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日子来了,因为高三考生占用考场,学校给我们放了三天假。
傍晚放学我买了一份扬州炒饭,在走回巷子街的路上看见了沈伯,他身穿着灰色衬衫,头发略长,让他显得没那么精神。我本想低头快走,可是他叫住了我:“林棉!”
我等他走到面前,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沈伯。”
“吃过饭了吗?”他问。
我知道也许因为沈沉和我的自私让他和梅姐无法在一起,但我常拿我的年纪做挡箭牌,四个孩子的命运会为此改变,想到这,我故作冷漠:“没。”
沈伯闷声叹着气,手里拿着装着啤酒和零食的袋子,举在我眼前,说:“明天沈沉高考,我给他做几个菜,你也来吧,我把赞光也叫回来。”
沈沉,一听到这个名字,心口瞬间堵满了碎石,一阵难受,我侧着脸,说:“不必了。”
“我听你妈说,你们是不是要搬家?”他问。
我点头。
“林棉。”沈伯的语气低落,“你们就安心在巷子街住着,你放心,我和你妈的事结束了,你别恨沈伯。”
“我没有,我...”我停了停,继续说:“沈伯,我也想搬走的,等以后林煦回来,我们仨就能永远在一起,巷子街这里,我不想呆了。”
沈伯说:“你们要是搬走赞光该多难受,他跟我说你是他在这唯一的朋友,这么多年,是我亏欠沈沉和赞光的,两孩子心里都有苦,赞光背着他妈跑到我这,沈沉不认他,他有时就跑去他姥姥的房子去住,我也知道,现在不能光想着跟你妈走到一起,你们这几个孩子都命苦。”
我震惊地看着沈伯的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说:“孩子,有些事我心里是有数的,知子莫若父。”
我急急打断他,说:“沈伯,你别说了,我和我妈是一定要搬走的。”
我转身飞快地逃跑,甚至不敢再看沈伯一眼,多听沈伯任何一句要挽留我和梅姐的话,我心里的愧疚渐渐滋生成罪恶,沈伯是好人,如果可以,他是我的父亲,我的人生一定不会如此悲凉。
可是,这就是命。
因为我不知道身后那短短几分钟的对话,竟然成为我和沈伯最后的画面。第二天他就死了,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被火车撞死了,带着心里对两个儿子的遗憾,带着对梅姐痛苦的放手,带着他在人世间所有的故事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天是2007年6月7日,全国统一高考,阴雨连连,灰暗笼罩着这条岁月斑驳的巷子街,仿佛提醒我们这是灾难的开始,可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我一定会答应沈伯,我们不走了,就在巷子街,一辈子。
晚上,梅姐将自己锁在房里,独自承受。我不敢多问一句,我是这场爱恨情仇里的罪魁祸首。所以,我悄悄站在院子中央,细雨依旧,夜空不见星辰,连月亮也在哭泣。我从没有过的悲伤,忽然想念很多人,我的爸爸,我的弟弟,朱丽叶,沈沉,沈赞光,还有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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