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舅舅明确表示,宫宴要她去。宫惢嫣自然不能寒酸的去,毕竟她代表的也是裴相府的脸面。
但她尚在孝期,也不能太过。
宫惢嫣一面物色着得体的衣裙,一面收集着某些信息,并且计划着给颂州去信。
她知晓相府颇多耳目,故不敢在府内放飞她的信鸽。这要是被劫下来,她有细作的嫌疑,难以解释。
然不等她有所动作,颂州那边便有一只带信的鹰隼,飞入了上京。
宫惢嫣瞧见黑色的鹰在相府天空盘旋了一阵儿,似是在寻落脚的地儿。然一支利箭陡射过去,惊的宫惢嫣冷汗都落了下来。
好在那鹰敏捷的躲过了,只掉下来两根黑羽。
宫惢嫣找寻箭矢射出的方向,恰是弄墨轩出来的。她忙提着衣裙朝那边去。
抵达之时,只见得一黑衣暗卫仰面举弓,对准了黑鹰,身后的门旁倚着裴厌缺,他环胸看着下属射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鹰。
“住手!快住手!”宫惢嫣慌的喊了一声,“表哥,这鹰是我的!”
裴厌缺见慌慌张张的少女,眉心一挑。他站直了身子,抬手打停暗卫。暗卫收了弓,恭直的站在一旁。
只见少女站定,双指掐住送到唇边,吹出一个响亮的哨音,茫然的黑鹰定了定,旋即朝她俯冲下来。
宫惢嫣抬臂,黑鹰锋利的爪牙落在她的臂膀,收了翅膀,它依旧庞大而沉重,惢嫣取走了信筒的信笺,便摸摸它的头,让它飞走了。
“惢嫣多谢表哥了。”宫惢嫣转过身,面露笑容,道谢。
裴厌缺却神色淡然,他倚在那里,动作如一个纨绔子弟,面色却沉稳内敛。他朝她抬手,四指并在一起勾了勾。
没说话,宫惢嫣却明白他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收起面上的笑容,朝他走了去。
将手中卷好的信笺递到他手上,如一个上交课业的女学子,她站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裴厌缺扫了她一眼,展开那信笺,黑眸扫过。
宫惢嫣面色平静,片刻后,裴厌缺将信递还给她。
她收起,对于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颇感不爽,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脚步都快跨离弄墨轩,她想起点什么,转身道,“不过是颂州好友寄来慰问的信笺,我合该是要回信的,表哥届时不会查看我的回信吧?”
她貌似看到男人唇角微扬,“不会。”
宫惢嫣压着信笺,步伐轻快的回到芳菲苑。
桌上摆着一些她没有看完的信息。有一幅少女画像,隐约可见旁写着她的名字,叶昭沅。
宫惢嫣的胳膊压上那几页信息,雀跃的打开信笺。
果真是一些慰问的话语,问她在上京过的怎么样,说好一入京就给他去信,怎么一直没消息云云。
落款是一个“锦”字。
锦上,陈锦上。她在颂州的友人,唯一的好友。
十岁她在乞丐窝捡到他,他就成了她的帮手,帮她上下打点生意,他很有头脑,做事果决,是淮上锦、直上青云等一干字号明面上的掌柜。
宫惢嫣先是道歉,非常直白的说自个儿忘了写信。又答复了他一番话,最后吩咐了他两件事,有消息立马传信给她,且那信是用他们之间才懂得的暗语写的。
写完后宫惢嫣吹哨叫来了黑鹰小黑,把信笺放进去又放飞了它。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她是真怕裴厌缺反悔要看她的信啊!
她目送小黑飞远,一直到谁也射不中的安全区,才收回目光,松一口气。
距离宫宴还有半个月,宫惢嫣已经选好了衣裳。
她很轻易的坐稳了相府表小姐的位子。一是丞相舅舅撑腰,府内规章制度分明,二是她御下有方,赏罚分明,跟大奴才也结善缘。
晴咕自然是做了她的第二个贴身丫鬟,她每个月收集一次线人的消息,简洁明了的告诉宫惢嫣。
上一次的消息里,宫惢嫣得知柳如瑟爱慕皇长子魏行峥,花大价买淮上锦的衣裳貌似就是为了他,女为悦己者容嘛。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取悦自己。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暗算她一波。
如果贵妃表姐那里到位,那么,她就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如果表姐没接收到她的信息,断开了也没关系,来日方长,那姑娘蠢的没边,她有的是机会。
宫惢嫣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两家本就不对付,锦绣坊她又等同于得罪了柳如瑟。那姑娘没什么心机,却是会使小绊子的主儿,她不想踩她使的绊子,还是觉得先暗算她一波,让她自顾不暇的好。
当她听母亲的话入了这场棋局、当她在锦绣坊遇到咄咄逼人的小人、当她入宫见贵妃表姐,管不住自己嘴的时候,她就已经陷入其中了。
一场权势的游戏,她且做个暗中操盘手。
先小设一局,助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