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某前来是有事商量。”
他摆手制止了即将站起的九儿,免了行拜礼这档子事,又朝着慕枫瞥去了余光。
九儿知晓盛棋意旨,但她的回答却是出乎对方料想:“盛大人尽管说便是,慕二哥不是外人。”
长安人尽皆晓慕唐二人关系,盛棋自然也在知情行列中。但他顾虑的,恰是慕枫这层不一般的身份——说到底,他是慕家子,于唐家不过是认的干亲。
所以熟近熟远,即使是榆木脑袋,也足以断言一二。
慕枫心上宛如冰释,不过是九儿的一句敬语,便说尽了情义。
“下官于中秋夜执勤,当晚会遣了手下休息。姑娘那时便可偷得些光景,看望唐秋与顾旌。只是,要委屈姑娘早上几个时辰便来京兆府,且估摸着到时定已过了暮鼓——无法夜归。姑娘无论嫌弃与否,也只能在那几落破厢房住上一宿。”
九儿听闻终是得了机会可以见上母亲一面,欣喜得很,顾不得那些个旁的周遭,连连说着“无妨,奴家多谢盛大人相助”。
转而,九儿看向慕枫,双眸氤氲,是一潭秋水说不尽的惮愁。
慕枫揣度出九儿个中意味,当下却并未言语任何。只待盛棋离去,这才开了口。
“中秋节……是要同大娘子进宫的。父亲远在赤岭,慕棠又是个不周全的主儿,慕家……”
“慕家便只有哥哥了,是吗?”这是九儿头一次顶撞了慕枫,不由分说。
慕枫当然不是此意,但他的确是明明白白要推脱了九儿的央求,拒绝一同探监。于此,无论九儿如何理解,他都是无话可说。
“二哥可知,是何人陷害了母亲?”
不等慕枫分辨一二,九儿便口无闲隙地痛骂慕棠一番,顺势也将除了慕将军以外的一众慕姓,尽数抨击了遍,其中也包括慕枫。
眼前的九儿,与平日知书达理的闺秀判若两人,句句充斥戾气。
“妹妹莫要无缘无故便骂了人,我也是今晨才听说这一切。”
九儿早已哭得泪干,只是一味地眼角酸涩。听闻慕枫此句,却涌上接连热泪。
“今晨?五日已过,母亲重病入狱,生死未卜。长安大小街巷皆已传遍,哥哥如此言语,怕是会引得误会了。”九儿气他推脱,怒其找了如此不着边际的理由,如此搪塞,未免欺人,
“哥哥明知陆公子入狱是谁害了他,也自然能想到母亲此刻境地,该是慕棠所致。但你却三番五次将自己撇得干净,生怕沾上干系丝毫。难不成是要铁了心护上慕家人?你可知阿娘才是……”
痛心疾首,九儿却止了话音——她不能说。
余下是接连的呜咽。
慕枫始终未向九儿靠近,二人仍是隔着半个院子的距离,即便此刻九儿正是心如刀绞,也不见他上前半步。
“阿娘之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至于中秋,我已言过无能为力。”
言至此句,慕枫竟是转身离去。
独留身后咬紧唇齿,拼命喘息的九儿。
她此刻手脚皆是麻木冰凉,贝齿留痕处泛起丝丝血味,却毫不自知。
……
慕枫归去府上,直奔西院主母房中。
进门,却是一声恭顺:“大娘子万安。小子近日想通了些,还是决意同大娘子商量几句,好定夺个联系。至于骨啜大人那头,已然知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