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衬得越发清润和深浅有致,他眉目修长且安静,像是一幅画。
沈娴无言地站在他身边,手里撑着一把青伞,为他挡雨。
苏折看了一眼头顶的伞,便回头来看见沈娴,道:“怎的到这里来了?”
此时天色渐晚。
沈娴道:“迟迟等不到你回来,我便过来看一看。”她问,“你为什么不撑伞?”
这雨即便是霏霏细雨,在边上站得久了,湿气也会浸润身体。
苏折微窄眼帘,看向前方在艰难中前行的将士们,道:“他们尚且不畏惧风雨,我又如何能退却。要想上下齐心,就应该把自己放到和他们同等重要的位置。”
他侧头对沈娴笑了一下,又道:“只可惜在他们眼里我是个不能提不能挑的读书人,不然我也得去前面凿河疏通了。”
“可是你的伤还没全好。”
“阿娴,我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后来沈娴便将伞收了,道:“那我陪你一起。”
雨丝如蛛丝一般绵绵软软地铺下来,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沈娴的头发上不一会儿便凝结起十分细小的水珠,一粒一粒晶莹剔透,连带着她整个人也仿佛有两分晶莹剔透。
她眯着眼,远处的山和脚下的水在她眼里都浓淡相宜。
苏折开口道:“自古以来,每一个朝代都是以军压民,很难做到上下一心。而这次秋涝,霍将军动用的是南境边防军,逆流而上,解救百姓于水火,军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融洽和谐。阿娴,这些都有你的功劳。”
有时候身在高位的人,仅仅是做了一件有利于军民的事,就能温暖到他们的心中去,让他们铭记和感恩。
不管是这些从生死场上下来的南境军,还是在灾荒中颠沛流离的百姓,受苦受难久了,总会需要慰藉。
他们若不是亲眼见过沈娴亲自和将士们出去挖药、找食物,又亲力亲为地照顾每一个感染伤寒的士兵,沈娴的声望也不会在军中传得这么快,这些将士们更不会因此而受到鼓舞、重振旗鼓。
眼看着快要天黑了,沈娴去帮霍将军的时候,苏折依然是站在边上看着。
这些事他不能帮沈娴做,需得她自己去走这路。这些声望,也是要她自己一步一步积攒而来的。
和沈娴相比起来,苏折不需要声望,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有沈娴在时他只是沈娴的陪衬;沈娴不在时,他在别人眼里就只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读书人。
沈娴这一去,把自己也弄得满身泥,浑不在乎,很快就融入了那些士兵们当中。
天黑以后,大家返回云城。
沈娴便又着手熬煮驱寒汤,每人一碗给灌下。
等厨房里送上饭菜时,沈娴与苏折对桌而食。
苏折道:“我听说秦如凉最近进了厨房,学习烧菜了。先前那鸽子汤也是他给你炖的?”
“你怎么知道是鸽子?不是鸟吗?”沈娴睨他一眼。
苏折一本正经道:“哦,原来是鸽子么,贺悠没说清楚,鸽子也是鸟的一种。汤好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