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就安静的靠在倒地的同胞们的尸首旁边儿,却没有眼泪,仿佛根本不知道这战争的意义。
保家卫国么?
刀口对着的却是彼此的同袍。
可是他们不能退啊,身后就是百姓,是家人。
城墙之内,天麓书院的学子们也都下山,哪怕不开城门,但是也都有条不紊的带着百姓们转移,躲避。
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在关键的时候,还有那不惧生死的,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千年的天麓书院,从来不缺的,便是忠肝赤胆,和笑对生死的勇气。
程惠虚抱了一下萧暮雨,感觉全身也没什么力气了:“好了,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你愿意陪着我,是我的荣幸。”
说着,程惠转身,不舍的看了一眼天九府,然后又看向了南宁的方向。
“暮雨,回头看看家的方向吧。多看几眼。”
“暮雨,我一点儿都不怕死。可是我怕,你陪着我去死。”
远处,飞凤军又吹起了进攻的号角,萧暮雨抓住了程惠的手,也回头看向了南宁的方向。
那里,有他的祖父祖母,有父母兄长,还有几个妹妹。
他们早已是不一样的人生。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说着,双手握刀:“拼吧。别死在我前面,我不会和你商量的,黄泉路上一定会追上你。”
程惠没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背对着她站好。
三军披甲,闻鼓征伐。
他从不求建功立业,只愿守着她眉目如画。
命运如此,他受了。
多看几眼家中的方向,谁又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呢?
这一战,又是杀红了眼。
耳边是战鼓哀嚎,眼前是血舞弥漫。
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去。直到最后,萧暮雨感觉耳边儿忽然的安静。
耳鸣了,似乎是嗡嗡什么声音都有,又仿佛是万籁俱寂。
她茫然的转头,却惊觉,飞凤军又暂时撤退了。
周围已然是茫茫夜色。
“阿惠?”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可是却什么也听不清。
萧暮雨四处寻找,终于在身后不远,发现了程惠。
他仿佛累极了,一动不动,双目禁闭,胸口上却还插着一柄长刀。
萧暮雨吓得手足无措,却不敢直接去拔。
她小心的伸手,将指尖放到了程惠的鼻子下面,感受到了那轻微,细弱,但是还存在的呼吸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心底那恐慌却怎么也退不下去。
“阿惠……”她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一点儿也不勇敢,她还想当那个吃不到想吃的美食就能掉金豆豆的小姑娘。
她长大了,也已经很久没哭了。
可是这一刻,满心的惶恐,她根本就忍不住。
飞源也在不远处,伤了腿,动不了,红菱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她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难道又要全部失去?
“阿惠,你有没有事儿。让飞源带你离开,这里有我们,我假扮成是你。我留下,你活着,卷土重来我等你啊,哪怕就埋在这片土地,我等你。”
萧暮雨低声的哭着。
跟着,就感受到了程惠剧烈的咳嗽:“说什么呢唉傻瓜,松手松手,你勒死我了,援军来了,你没听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