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因此,要说到远近,恐怕小竹是这个时代最能够亲近和理解何瀚文的人了。然而,终究是这个时代造就了这样的社会,小竹虽然欢脱活泼了些,却也无法挣脱出这样的桎梏。
“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小竹,帮我拿上这几卷“春秋”,巧儿姐,之前的小酥饼甚好。”说完,何瀚文便向何老太太和王老婆子辞了行,带着两个姑娘麻麻赖赖的从何府的小后门儿溜达出去,往城外柳芳园去了。
何瀚文自打跟随何进来了洛阳,早就听说了柳芳园的美景格外惹人喜爱,但却一直没落下个合适的契机去亲近,不过今天终于能一睹芳泽了。
雨后的夕阳,远处的雾气被何瀚文蜻蜓点水般的看了个轮廓。不过这个时候,凉意已经初染。那些在冬日的北风中颤抖的花木似乎也知道冷暖,料峭在芦苇丛中的一部水车不言不语的陪伴着安详的湖水。
在经过了一整个冬天的酝酿,湖面的冰已经完全化开。何瀚文从巧儿手里接过一只大氅,披在身上。
大氅这种衣物,是一种汉族传统宽袖外套,与道士所穿的鹤氅有些相似。在汉代,盔甲还多以皮革制作,风吹雨淋和日晒对皮革盔甲的损伤很大,因此东汉时期的武官习惯在盔甲外面罩上大氅,也可以用来保暖。
何瀚文的身高虽高,体型却有些丰满。其实在前两年他甚至还有些瘦弱,不过这两年在何老太太园子里悉心照料着,竟是圆润起来了。
因此,那件大氅穿在何瀚文身上就显得特别不合适,特别是小腿部分露出来一截。何瀚文穿来的样子就好像一只扑扇着翅膀的胖鹌鹑,兜搂着双手的袖袍,走路活像一只鸭子。
李凊跟着何瀚文一路偷偷上了小山坡,看到那大路边到处都是可人的野花,花团锦簇,各有各的妖艳。
然而何瀚文可看不上这样的妖艳贱货,他的目标是山坡上生在两枚石头正中的蓝色花骨朵。何瀚文一早在山坡下就瞧见了它。它是那样的不显眼却又鹤立鸡群,就连李凊看了也不免疑惑:一个四季的轮回,亦或是只为了等待这一朵?
初看过去它还含苞待放,在黄昏的最后一抹光辉即将转瞬即逝的时候,猝然绽开于知它解它的春风中。阵阵花雨无声的潜入何瀚文的梦中,直到李凊凑到何瀚文脚边,那一朵鲜活的花儿终于肯含羞一见。
仰面看去,湛蓝色的底子,一团一团的花瓣越发显得夺目。你挨着我,我靠着你;你不让我,我不虚你,好不自在。
温柔的春风掠过脸颊,那小花翩翩起舞,就像婀娜的舞姿。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何瀚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芬芳似乎一下子就钻入到他的血液里、骨髓里,悟言一室之内,放浪形骸之外。
“萍蓬生白露,润久浸罗褥;除祛水晶帘,遥望天下路。”何瀚文也算是沾染了些这个时代的气息,也算是诗兴大发。
“好一个遥望天下路!”一个矮个子的青年一边豪放的击掌,一边走近来,后面跟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
只见青年拱手一礼,言道:“在下曹操,字孟德,这位是袁绍,袁本初。敢问君如何称呼?”
何瀚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小竹和巧儿见了礼,他才突然他一拍脑门子,想起这茬来:此时正是曹操和袁绍行侠的时候。
于是何瀚文赶紧一一拱手了,说道:“原来是汝南袁氏本初兄、沛国曹氏孟德兄,在下南阳何氏子弟,名瀚文,字叹之。二位长兄颇有侠骨,久仰久仰。”
这可真是算巧了,何瀚文没想到竟然游园也能邂逅这两位。对于曹操,何瀚文并不讨厌,其实他是隐隐约约有些佩服的;然而,对于袁绍,他却没有什么好感。
或许,这是先入为主的偏见,不过何瀚文也不是全无道理。
未等曹操说些什么,袁绍便使得一股大户人家的英气,言道:“哦,汝可是何家庶子否?在下只听闻过何咸,何颖叔的名号。”
这就让何瀚文感到很难受,他感觉这袁绍本也是庶子,竟一副如此做派,端的让人生厌。
不过何瀚文并不打算得罪这个傲慢无礼的家伙,毕竟袁氏一门四世三公,当真的满门权贵。若是将来能借势而用之,也算是不行难路。
袁绍好面子,不过何瀚文刚想要说些奉承的话,年纪大些的曹操便看不过去,为何瀚文说了些场面话,只见他一把攥住袁绍的手臂,另一只手连连摆动:“唉,本初此言差矣。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只看叹之能有此等文采,将来必成大器。”
袁绍听曹操所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能回环一下,脸上堆起一副假笑:“吾自知叹之文采斐然,不然吾与汝也不能被引至于此。故吾故意以此言激叹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