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外传来影戎的招呼:“殿下,战神殿下来请您同去大殿了。”
“知道了!”夙川应了一声,又对银翮关照了几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吩咐影戎,我去去就回。”
银翮难得乖巧地点点头:“好。”
夙川这才出了月旎宫,与焰白一起到了大殿。
三人刚回天都后不久,魔界便又传出了公主殿下遭人掳走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见夙川与焰白二人过来,御忡急急地问道:“我儿在魔界可还安好?”
焰白行过礼:“回禀父帝,一切安好。”
御忡这才松了口气:“听闻此番公主大婚竟屡次遭人掳走,闹得满城风雨,怎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竟这般与魔君作对。”
焰白与夙川对视一眼,便将这几日在魔界的所见所闻告知了御忡,只不过有关银翮的部分,被统统隐瞒了起来。
御忡听罢,皱了皱眉:“这好端端的喜事演变至此,魔君此时如何恼怒可想而知。罢了,魔界之事由他魔界自己处理便是。”他对着面前的几案施了道法,便见两枚弹珠大小的褐色药丸分别装在两个锦盒之中,“此去魔界,我儿辛劳,魔界气候、饮食皆与我天界有异,这两粒镇乾丹是你们母后今日一早交予我的,你们拿去调理调理内元,回宫好生休息吧。”
两人领了镇乾丹,谢过天帝之后,便从大殿退了出来。焰白小声询问道:“那丫头怎么样?”
夙川点点头:“嗯,吃过东西之后精神了不少。只是那螭羽鞭所伤,难以自愈,我现在去一趟药神处拿两颗洗灵珠,再回去替她疗伤。”
“好。”焰白叮嘱道,“你月旎宫平日门庭若市,还需留心。”
“兄长放心。”
“那好,我也要去一趟校场,有事你再差人知会我便可。”
说罢,两人各奔东西。
无极天都·九霄·月旎宫
目送夙川出了寝殿,银翮又在殿内溜达了一会儿,本想趟下睡一觉,可心绪不宁实在没有睡意。就在这时,遥闻门外一阵喧哗,吵吵嚷嚷的像是来了不少人。银翮耐不住心中好奇,蹑手蹑脚地出了寝宫,猫到了宫墙后头。透过雕花墙洞向外看去,只见宫门外忽然来了好些花容月貌的仙子,大概是有禁制的缘故,这些人都聚在了远处,三两成群地围着影戎团团转,这些仙子各自手中都带着礼物,争先恐后地要递到影戎手里。
影戎满脸不耐烦,最后不知对这一众仙子说了什么,那一众仙子都缩回了手,沮丧地散了去。众仙走了之后,影戎四下看了看禁制并无异常,才回到宫中。一进门便撞见还躲在宫墙后头的银翮,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银翮见吓着了影戎,嘲笑道:“见你英姿挺拔,胆子倒是不大。”
影戎心里反驳道——谁知道堂堂公主能干出躲在墙头偷窥这样的事啊!但嘴上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公主殿下有伤在身,还是回殿中好好休息吧。”
“无碍无碍。”银翮笑着摇摇头,接着好奇地问道,“我只知道月神殿下要画星星画月亮,不知还兼了什么差事?怎么这么多人要给他献礼?”
影戎认真地解释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想要与月神殿下结亲的仙子。这些礼也都是送给属下的,意在让属下到月神殿下跟前美言几句。”
“我的个乖乖!”银翮难以置信地惊叹道,“想不到这大石头墩子的鸳鸯谱比我还乱!”
“石头墩子?”影戎疑惑地重复道。
“是啊,你看他人高马大、结结实实的,见他三次他撞了我两回了,可不就是一块大石头墩子吗?”说着说着,银翮又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月神殿下,影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见这银翮并没有什么公主架子,反而还颇有豪爽之气,心中平添几分好感,端着的礼节也放松了些许。他看了看银翮身上血迹斑斑的白裙,思量片刻说道:“公主殿下先回殿中歇息片刻,咱们月旎宫中没有女丁,属下去别处寻几件干净衣裳来,也好替换。”
银翮低头看了看自己这狼狈造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影戎笑了笑:“不麻烦。”
等影戎出了宫,银翮又在庭院里转悠了一圈,看够了新鲜才回到殿中,刚想倒杯茶定定神,只觉心口一阵绞痛,一瞬间疼得她直冒冷汗,脚下一软便摔在了地上。
所幸影戎不多久便带着干净衣服回来了,见到银翮捂着心口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样子,吓得他六神无主起来:“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银翮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捂着心口,一个劲地打着哆嗦。她浑身都是伤,影戎也不敢贸然碰她,正在他束手无策之时,夙川回来了。
见到殿中这般场面,夙川慌忙上前:“怎么回事?”
影戎急急解释道:“方才公主殿下还好好的,属下去织衣局偷了几件衣服回来,便见公主殿下倒在地上,像是心口疼。”
“心口疼?”夙川一把将银翮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由于疼痛的缘故,本就愈合缓慢的鞭伤这时又开始往外渗血,心疼得夙川五官都要拧到一起去了。他探了探银翮的内里气息,恨恨地骂道:“该死,虎毒还不食子!他竟还对你下了噬心咒?”
他又从怀里掏出刚刚从药神处取来的洗灵珠:“你先服下这洗灵珠,我这就替你解了这噬心咒。”他扶起银翮,将洗灵珠喂下,便开始催动仙法,注入到银翮体内。这时,夙川察觉到了银翮体内异样,像是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渡过去的仙法分散开了不少,可眼下他也无暇多想,后来,足足渡了千年修为,银翮才总算缓了过来。
解了噬心咒,借着夙川渡去的千年修为,银翮身上的伤也开始慢慢愈合,只是经过了这些,她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刚刚耗费了一千年修为的夙川此时也有些虚弱,不过还是稳稳地接住了正要倒下的银翮。此时她身上的白裙已经被汗水和鲜血浸得湿透,夙川看了一眼不远处影戎带回的衣物,面目纠结起来。
他扶着银翮在榻上躺下,不知所措地竟在榻前来回踱起步来。
这怎么办?
这么捂着,难免寒气入体,她伤势刚刚见好,实在不妥。
可是……可是……也实在不妥啊……
不行,身体要紧!
想到这里,夙川一鼓作气地抓起了一件干净衣服,回到了银翮跟前。然而双手刚刚触及银翮的衣领,他又像被雷击中一般收回了手:“这该死的月旎宫怎么连个侍婢都没有!”如此骂了一句,他又羞又恼地从寝殿中冲了出来,扶着门框气喘吁吁道,“是该加紧修炼了,不过渡了一千年修为,竟觉得这般心虚……”
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影戎迎了上来:“殿下,你没事吧?”
夙川定了定神,又挺直了胸膛吩咐道:“无碍,你去准备点吃食。对了,那四十汤甚合这丫头胃口,你让食神再熬上一锅。”
影戎点点头:“好。”
影戎刚准备动身,夙川又叫住了他:“还有,派两个机灵点的暗卫去魔界打探一下沉冥宫里的消息,若魔君动怒夫人与皇子,立刻设法救下,并速回报。”
影戎应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影戎走后,夙川又定央央地往寝殿内看了一眼,白昼将过,算起来已然到了布星的时辰,他呆立在门前好一会儿,最终合了殿门,飞身一跃,来到了日月崖。
日月崖最近苍穹,此时无垠的夜空漆黑一片,如一张巨大的幕布笼罩着整个天地,唯有他脚下的月崖泛着皎皎白光。夙川从渡星镜中取出片片星辰挥洒过去,便有了漫天星辉,光彩夺目。他在星空下呆立片刻,只觉万千星辰今日尤显可爱。